,张眉寿眼中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人的脑筋本就千奇百怪,且奴性这种东西,对有些人而言,一旦养进了骨子里,轻易是不好拔除的。 对青梅而言,只怕自幼便认定了前大房才是她和她爹娘真正的主子。 “她若能有你这份觉悟,也就不至于将自己逼入绝境了。” 阿荔听得眼角眉梢都是得色,脊背也挺得更直了几分。 姑娘这是在夸赞她吧? 而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传入主仆二人耳中。 “不知约束下人言行且罢了,竟还与下人一同公然论人长短,张姑娘还真是好教养啊。” 阿荔头一个皱眉。 这听着一腔正直,却偏偏分外惹人厌恶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得。 阿荔扭过头,就见得一张长相儒雅却脸色紧绷的少年面庞。 原来是这厮,怪不得说话这般招人嫌呢! 不必自家姑娘开口,阿荔已经自行反讽道:“嫌犯已经认罪,受害的是我们家中大公子,我与我家姑娘闲谈两句,怎还成了论人长短了?那照此说来,偷听姑娘家悄悄话的邓公子,又是何等教养呢?” 她与姑娘已经足够小声,他却还听着了,这不是偷听又是什么? 这般眼盲心瞎,已经不多见了,没想到如今还练就了这般猥琐的本领,还真是世间罕有啊。 她声音不低,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邓誉脸色一沉,皱眉看向张眉寿:“张姑娘便是这般教导贴身丫鬟的吗?” “是又如何?”张眉寿皱眉反问道:“偷听还有理了?” 邓誉脸上一阵红白交加。 片刻后,方才从唇齿些挤出几丝讥诮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叩门。你若言辞坦荡,又何惧为人所听。” 方才若不是听她们说的实在难听,他也断不会主动开口。 张口闭口一个毒死前大房,实在令人听不过耳! “且真相未明之下,便对她人满口揣测,未免过分刻薄狭隘。” 他像是想将攒了许久的不满都借此时机倒出来。 “这位公子当众出言刁难一位姑娘家,岂不更是刻薄?” 祝又樘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缓步行至张眉寿身前,不着痕迹地将人挡在身后。 自己则看向邓誉,语气平静地道:“况且,案情未明之前,本就是任人揣测的。既有嫌犯当众指认,官府就该依律查问。程大人尚在‘揣测’,堂外诸人亦是句句不离揣测,而阁下为何独独只盯着张家姑娘一人不放?不知这是何道理。” 张眉寿看着面前少年的背影,心中有些讶然。 她还未听他这般跟谁说过话。 言辞虽是在缓和地摆理,可其中之意,显然并不平和。 听周围隐约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又见面前气度不凡身份不明的少年人就这般挡在张眉寿身前,毫不遮掩替她出头的意图,邓誉紧紧握起了拳头。 “阁下既也知案情未明,便是有所揣测,却也该放在心中。若想议论,待结果得出,再依实论之也不迟。”他看着祝又樘说道,一副正人君子的磊落模样。 阿荔听得想骂人。 说什么‘便是有所揣测,也该放在心中’? 管这么宽,怎么没累死他! 祝又樘笑了一声,却是看向一旁的苍斌,问道:“苍百户,堂审之时,案情结果未明之前,当堂百姓不可出声议论——大靖律中,可有此规制?” 邓誉皱眉。 此人究竟是何来头,面对堂堂锦衣卫千户,竟也敢这般公然发问。且语气随意如常,半分敬畏也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并无。” 苍斌也看向邓誉,冷声说道:“堂审之时,之所以准允百姓围观,意便在此,又岂有堵众人之口的道理。” 邓誉的脸色不由愈发难看。 “那便是了,大靖律都管不着的事情,怎生阁下偏要来管?”祝又樘语气依旧如常:“阁下这般忌讳旁人有只言半语的揣测,不知是质疑官府断案会被一人之言左右,还是根本信不过堂中那位被指认的姑娘,替她心虚?” 闻得此言,张眉寿心中已是目瞪口呆。 她往常怎没发现此人辨起理来,竟也这般拿手?丝毫不让人? 就算不做皇帝,当个御史应当也是极在行的…… 邓誉听到这里,已近要恼羞成怒。 “我如何说,与阁下又有何干?” 祝又樘的神情却无半点变化。 “这句话,确实适用于我与阁下。故而,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少年人声音清越,神色坦然,不见丝毫嘲讽或异样神态,甘认己过,大度而从容。 紧接着,又注视着邓誉,徐徐说道:“但,同样适用于阁下之于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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