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吃食、汤饮,还是香料药物,又或者说是别的什么?” 承恩侯夫人脸上带着几分关切的忧色,徐徐道:“同时给老夫人和少夫人下毒,又不叫别人中毒,必然是有什么途径,确定毒素只会进入这二人身体,再则——” 她目光在裴夫人僵白的脸色一扫,唇边露出了极幽微的笑意:“老夫人和少夫人是挡了谁的路?她们出事,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这才是须得思量的事情。” 裴三夫人是裴老夫人的表侄女,裴老夫人若是死了,她便少了一个靠山,这会儿也想的最起劲儿,一拍桌案,道:“若说有什么法子,能叫毒素同时进入母亲和沈氏体内,必然是小厨房每日备着的补身吃食了。” 这会儿最需要的是同仇敌忾,她看了燕琅一眼,向众人道:“沈氏贤淑,敬重尊长,沈家每每送了什么珍稀奇物来,她必得孝敬老夫人一份,幕后之人必然是在这地方动了手,才能同时伤到她们两人!” 裴蕴听她说完,即刻拍板道:“还不叫人去查?将小厨房里的人都扣下,一干食材也都叫太医验过!” 裴家是高门大族,衣食用度最为讲究,小厨房里的剩余食物和汤饮残渣都是当天就会被清理掉的,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竟留了三分不曾丢掉。 太医先是验过了汤底,然后又去看那药罐,最后方才道:“汤里被人下了毒,正与老夫人和少夫人所中之毒相同,药罐的盖子也被毒液浸泡过,里边蒸汽一起,便会悄无声息的渗入吃食之中,防不胜防。” “好阴毒的心思!”裴蕴盛怒道:“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裴家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该死!” 负责熬制汤药的人就那几个,经手吃食的人也不多,逐层排查下去,很快便有了结果。 厨娘宋氏被押到了厅中,裴蕴将从她房中搜出来的毒药丢到她面前去,震怒道:“你有什么可解释的?是谁叫你在老夫人的膳食中下毒的?!” 宋氏一张脸都白了,眼泪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慑于裴夫人的威势,却不敢将实情讲出。 “不说?你觉得我没法子治你?”裴蕴看得心头火起,冷笑道:“你是裴家的家奴,却意图害死主家,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来人!”他吩咐道:“把她家里人押过来,带到庭院里去就地打死!” 话音刚落,宋氏就软了,颤声哭道:“老爷,奴婢知道自己有罪,只是夫人拿奴婢的一家老小要挟,奴婢实在不敢不从啊!” 厅中人目光密密麻麻的投了过去,裴老夫人昏花的老眼中更是射出淬了毒一般的锋芒,连裴蕴都变了脸色,神情惊怒的看着这个结发妻子。 裴夫人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却硬撑着不露怯,疾言厉色道:“好个恶奴,竟攀咬到我头上来了!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住口!”裴蕴面笼寒霜,暴喝着打断了妻子的话,又转向宋氏,道:“你说,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讲!我在这儿,太子殿下在这儿,没人能威胁到你!但你若是不识相,胡乱攀咬,又或者是胡说八道,仔细你全家人的性命!” 宋氏不过是个寻常厨娘,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瘫在地上,颤声道:“是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去找奴婢,吩咐这么做的,她还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说事后便交还卖身契给奴婢,送我们一家人离开……” 张妈妈面白如纸,色厉内荏道:“满口胡言,我几时见过你?!” “把这没规矩的奴婢拉出去杖责!” 裴老夫人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撞,厉色道:“主人都没发话,怎的便轮到你这奴婢开口了?” 她目光如刀,一寸寸从裴夫人脸上刮过:“这种不知尊卑、意图作乱的贱婢,就该拖出去打死!” 张妈妈被人堵住嘴,强硬的拖了出去,不多时,便有棍棒落到身体上的闷响声传来。 裴夫人被婆母看得心头战栗,额头生汗,颤抖着拿帕子去擦了擦,勉强挤出个笑来。 裴蕴眼底带着深深怀疑,瞥了妻子一眼,又去问宋氏:“夏氏身处内宅,如何拿得到毒药,又是怎么想出这法子,付诸行动的?” 宋氏抖如筛糠:“奴婢听说,是六郎君在外寻了毒药来用,想毒死少夫人,好给夏姑娘腾位置呢……” “你说什么?!”燕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到她身前去,难以置信道:“是六郎要我死,好给夏氏腾位置?” 宋氏白着脸,有些胆怯的低下了头。 “裴绍!”燕琅尖叫着爆发出一声悲鸣,猛地扑过去,在他脸上重重扇了一掌:“你我夫妻多年,你竟然要害我性命?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我还有两个孩子?!” 裴绍生挨了一巴掌,面颊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脸色乍青乍白半晌,却说不出话来,燕琅见状,便知他是默认了,有些无力的软倒回座椅上,以手掩面,悲怒交加的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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