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终的下场。 但凭着“禅让有功”,子孙后代倒是得以保全,还获封了王爵,历来颇受礼遇。 然而,热茶终归有放凉的时候。 几年前,姜氏篡逆谋立的消息忽然风闻天下,并且查出了实据, 先帝震怒,下旨收夺了敕书铁券,诛灭全族。 这事当年轰动一时, 街知巷闻, 人人都以为姜氏从此在湮没在黄土之中了, 没曾想中京竟然还有后人在世。 谢樱时将信将疑, 但这种事似乎不大可能无中生有的坦诚相告。 尤其是对方眼中的凄伤,全然不像伪饰的虚情假意,甚至一望便能刺痛自己深藏在心底的伤痕, 不能不为之动容。 但凄伤只在云裳眼中短短停留了一瞬,很快便隐没在轻婉的微笑间。 “亡国遗民,再也休提, 能有命在已是上天眷顾,娘子是当今圣朝贵戚,更不必在意贱妾这等卑微之身。” 说着,又请她上坐。 谢樱时却没法子再将她看作寻常风尘女子,当真依着登门做客的礼数端然坐下来,一时间反而更猜不透对方邀她前来的用意。 云裳的目光早转回茶饼上,看那前后的外皮都已烤至微黄,陈色尽褪,浓郁的醇香飘逸出来,便换做一手拿竹夹,另一只手朝矮几上够。 谢樱时知道这是要什么,不动声色地轻手拿起铜闭子递过去。 云裳微怔了下,看她眼蕴诚意,也和然点点头,接在手里,把火掩小了几分,又略烤了烤,就将茶饼用白藤纸包了,放在一旁静凉。 这副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叫人瞧了着急,但此刻再开门见山的说话又怕失了气度。 谢樱时索性也不急了,见她抹净了茶釜,架在炉火上蒸烘,便故意随口问:“水分咸甜、甘苦、清浊、浓淡,天水为上,泉水次之,井水最下,天水之中又以晨起朝露为珍品,既然肯用三十年的贡酿醒器,这煮茶之水想也不会随随便便吧?” 说话间,目光早瞥向矮几后。 “娘子实在好眼力,这水看来藏也藏不住了。” 云裳掩唇叹笑,果然又捧出一只粉彩小坛:“今年天干,从春末到现下,一日不落,可怜也就集了这么一点,今晚都用了,请娘子尝一尝。” 谢樱时心下暗暗惊讶。 露水采集极为艰难,她虽然不怎么钟情煮茶,但研习医术做药引时,也会张个布兜收集。 这东西时辰早了采不到,等日出后水质又不再干净清醇,用不得了,所以每每只能熬上半宿等着,连着几晚就耐不住性子了。 这云裳居然可坚持数月如一日,此等耐性当真不是寻常人可比。 不过,若不是这样,只怕也没法子活到今日,又在那种地方熬到现下。 谢樱时起了好奇之心,揭开盖子俯近嗅了嗅,便闻到一股甘甜清新的味道,的确是露水无疑。 “果然是好水,这茶若不吃,便当真可惜了。” 云裳眼见茶釜内水汽已蒸干了,便小心翼翼地将整坛水徐徐倒进去,拿手背隔着纸试了试温凉,觉得差不多,取开掰成几块,放在石臼里研碎。 上箩筛出细末,用木杓舀出两勺放在青瓷盏中。 这时候炉上已传来微响,釜内的水也泛起微漾。 云裳趁着初沸就盛出一碗倒进青瓷盏里,拿竹筅搅拂,须臾茶汤中便泛起一层白如乳脂的饽沫。 “好茶。” 谢樱时由衷赞了一句,暗地里却不免和自己的茶艺品较高下长短。 “贱妾班门弄斧,不值娘子一赞,当初学这点茶功夫,不过是为了凑个闲趣,说起精通,还不如我那兄弟。” 谢樱时隐隐听出弦外之音,像是有备而来,点点头,顺势接过话:“似你这般风雅之人,兄弟也必然不俗。” “哪里有什么不俗。” 云裳自嘲似的笑了笑:“那时候十六七岁的年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