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生日。” 在宋彦城渐渐转阴的脸色里,宋锐尧的眼神意味深长。 案台之上,是宋氏祖牌,追溯到明清,跨越时代,每一位嫡系亲属都有名有份。却唯独没有他母亲一席之位。 宋彦城指腹捏紧香,手高于额头,鞠躬三下,礼数俱到。 旁人只看出他的虔诚,没有丝毫情绪破绽。 礼毕,一干人又去祠堂后院喝茶听经。宋锐尧附庸风雅,喜欢弄这些仪式。宋彦城没这份讲究,直接离场。 季左一见他出来,立刻下车迎上前。 “宋总。”季左递上水。 宋彦城平静接过,上车。 车门闭紧后,阴鸷与低沉悉数升至眉眼。那瓶水的瓶身已被捏得变了形状。季左暗觉不妙,宋彦城用力一掷,将水瓶狠狠砸向了中控台。 “嘭”的一声巨响,季左大气不敢喘。 半晌,宋彦城才低声:“开车。” 一路沉默。 季左斟酌许久,仍是不敢打破气氛。 今年的祭祖日是宋锐尧亲自定下来的,偏偏选在今天,摆明了别有用心。 季左不敢提。半晌,才委婉宽慰,“宋总,时间差不多了,找个地方吃饭?毕竟也是您生日。” 宋彦城扭头看窗外,只字不言。 手机震动打破气氛,他皱了皱眉,接起。 黎枝明亮的声音响起,“这位甲方,请问您在哪儿呢?” 听得出来,她心情是很好的,甚至俏皮地把儿化音念得格外喜感。 宋彦城一贯的冷漠毒舌风格,刹那间转了凋,没有一句不耐的抗拒和讥讽,只是沉默以对。 黎枝:“甲方宋先生?hello?” 宋彦城扭头看窗外,平静问:“什么事?” 黎枝说:“你下班了吧?回去的路上吗?” 宋彦城含糊地“嗯”了声。 “那正好正好!我在广顺桥这个公交车站,反正顺路,你到时候停一下呗。” 这个电话很凑巧,广顺桥就在前面五百米。宋彦城抬眼看过去,已经能够看见黎枝的身影了。 季左也惊喜,“诶?是黎小姐?” 宋彦城收了电话,“靠边停。” 宾利停稳,黎枝拉开车门坐上后座。她身上还裹着外头的寒气,明媚的一张脸笑容新鲜活力。空气是新的,气息是新的,瞬间冲散了车内的压闷。 宋彦城嘴角动了动,还没开口。黎枝转过身,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小纸袋,“呐~路边蛋糕店买的,吃不完,送给你啦。” 宋彦城愣了下。 黎枝佯装不在意,把纸袋往他怀里一搁,“拿去拿去。” 里面是一小块慕斯蛋糕,白色淡奶上,点缀了一颗大草莓。 宋彦城看完后,合上纸袋,指腹悄然发了紧。他喉结滚了滚,力求平静问:“不是要拍一周的戏?” “空档,正好回公司拍个宣传照。”黎枝脸不红心很跳地解释。 宋彦城难得的,没再挖苦,沉默两秒后,说:“请你吃饭。上一次,谢谢你救场。” 季左把车开向城西,一处私家餐馆。把人送到后,他便很有眼力劲儿地先走了。 餐馆是很质朴的装潢,看宋彦城和老板很熟的样子,应该是他常来的地方。 等上菜的间隙,宋彦城始终很沉默,黎枝坐他对面,多少有些尴尬。尴尬到不自在,她甚至开始后悔,脑子灌浆糊了吗,一时冲动跑回来给他买个屁蛋糕。 手机搁衣袋震了震。 本以为又是毛飞瑜,结果却是季左发来的信息: “黎小姐,其实今天是宋总生日。” 生日又怎样。 这个没有人情味的甲方。 很快,第二条短信跟了来: “黎小姐,其实今天,也是宋总母亲的忌日。” “……” 愣了好久,黎枝才绕明白。原来宋彦城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忌日还是他生日?这是什么悲惨的甲方。那他今天扮演冰雕,也就可以理解了。 黎枝调整呼吸,重新看向宋彦城。 宋彦城脱了大衣,一件深灰色的高领羊绒衫打底,螺旋纹的袖口处,露出半面白金表盘。他的手很好看,不算秀气,指节匀称有力。正摸着茶杯杯壁,指腹游离。 黎枝没话找话聊,“晚上,不和朋友聚聚啊?” 宋彦城没应声,绷着的下颚,脸庞的线条都绷得硬朗。微低头的缘故,他的头发看上去很绵软。只这一眼,黎枝忽然就心软了。 她也拿起茶杯,伸手越过桌面,猝不及防地碰了碰宋彦城手中的杯子。 宋彦城抬起头。 黎枝说:“生日快乐,甲方。” 宋彦城眼里的讶异毫不掩饰,甚至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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