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犯什么错?” 月唤抱住她:“我就说说。” 凤楼走后当天,院子里即刻新来了个婆子,婆子还带着铺盖,也不问人,东西厢房看看,见西厢房内还空着一间屋子,自顾自把铺盖搬过去,收拾安顿好后,就搬了个杌子坐在门旁做针线,不说话,也不挪窝。月唤只要一跨屋门,哪怕是去净房,她的一双小眼睛就会瞬间来神,警惕地跟着月唤的身影转动。 六月初八,许夫人到温府来探望老太太,坐了半天,不见凤楼,因问道:“老五呢?” 一旁伺候的香梨道:“他又没什么事情做,带着鹰和狗进山去了。” 许夫人道:“老太太病着,也不来跟前伺候着,陪着说说话。” 老太太忙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来?他早晚两次来磕头请安,一次不落,他老子都没他来得早。别看他吊儿郎当的,我们家,其实就他侍奉我老太太最用心,也就他最靠得住。” 许夫人知她向来护短,却仍旧作出吃醋到不行的样子,撇嘴道:“老太太的心都偏得没影了,让人听了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老太太听了这话,果然高兴,笑道:“你也别酸,你是泼出去的水了。你哥哥着三不着两,老二又不在,有什么事情,我自然还是要指望老五的。” 许夫人又问:“怎么这一阵子也不见月唤?是不是生了我这个做姑母的气,不愿见我了?” 香梨笑说:“我们家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小姐的,小姐快别这样说。她是生病了,昨天从铺子里回来后,说是中了暑气,五爷叫她好生躺着,不叫她出门,也叫我们不要去扰她养病。” 许夫人慢慢笑起来:“我看生病是假,生气是真。只是不知道,她生的是老五的气,还是姑母我的气。”拉过香梨的手,夸道,“我现在看看,还是香梨你这孩子好,识大体,懂事理。听说新人的居处和一应摆设都是你帮忙收拾的?” 一般没什么事情,这许夫人成天都不拿正眼看她的,今天忽然把她一夸,香梨再是稳重的性子,也不觉得意起来,骨头不禁就轻了几分,遂礼尚往来,忙也奉承她道:“哎呀,这其实都是小姐为我们五爷、为我们温家着想的一片心,我心里头明白着呢。”又道,“我做的这些,原都是本分,便是跑断腿,便是再苦再累,心里也是欢喜的。至于月唤妹妹么,她和我们五爷原就不同,生气也罢,生病也好,旁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许夫人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她若有你……” 正说着,老太太把手中盖碗往桌上一顿,叹口气道:“她是心里有老五,才生病了的。”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许夫人还没觉出什么,香梨却已变了脸色,手心微微出了些汗,拿帕子拭了拭,笑道:“在这上头,我就比不上了她了。我心里藏着一个老太太,旁的人就没地方放了,也是我不好。” 老太太笑道:“你也有你的好,不是说你不好,将来我一脚去了,你在这个家里头怎么办?平时也该对老五上点心,我冷眼看下来,见你们两个说话都客气得跟客人似的。” 香梨忙应道:“老太太说的是。”心里觉得老大没意思起来,默默坐了一坐,找个由头,忙忙的走了。 到得外头,拿帕子擦拭额头和手心,碧瑾看她脸色像是不太好的样子,忙问:“姨娘怎么了?” 香梨叹一口气,说道:“我们做姨娘的,日子真是难熬。”领着她走出老远,忽然问道,“你那门亲事,你爹娘到底怎么说?” 碧瑾低头:“也没怎么说……我爹娘有点看他不上。” 香梨道:“是你自己看不上罢?回去叫你爹娘应下吧,虽然家里穷了点,人也老实了点,但总好过我,成天看人脸色过日子,有什么意思?你成天跟着我的,我过的什么日子,你都看不到么,还非要走我的老路?” 一主一仆絮絮说着话,走到二门边上,忽见温老爷迎头走来,手上拿着一封书信,步履踉跄,气喘吁吁,身后还跟着老岳,老岳一连迭声地喊:“老爷,老爷——” 香梨躲避不及,忙站到一旁,垂首行礼,温老爷走近,忽然止步,问道:“你还不赶紧走么?” 香梨打从进门,和温老爷说过的话也没超过三句,她们这些人,向来也不被放在眼里的,今天忽然见温老爷与自己搭腔,不由得就是一愣:“我去哪里?”心想莫不是也中了暑,热糊涂了罢,偷眼去瞧,果然见他面色灰白,胡须抖颤,眼珠子通红,只是看着不像中暑,倒像是中了邪。 温老爷哈哈大笑,两行老泪顺着脸颊流下:“我温家要破了!还不赶紧走?哈哈哈!”一阵风似的奔往老太太那里去了。老岳追赶不及,连连顿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