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容相似,但是赤间比谁都清楚,床上躺着的这位,连个人都算不上。 或者说,只是个纸人。 执度人执掌生死,一般从小就能预判生死,简单来说身体内有“生”和“死”两种介质或者能力,只是这生和死就是互为对立,甚至是互为矛盾的。 基本上,不是此消彼长,就是此长彼消,只有一样会占上风。 所以每一任司度,年少觉醒时,就决定他是什么人。 要么就跟上一任一样,生占主导,是个慈悲为怀的圣母,要么就跟司度一样,死占上风,是一尊杀神。 历来,每一任都是如此。 但是这一任有些不一样,或者说很不一样。 这一任司度在上任之前,拿了掌印来到南城找到赤间,用了三年时间,将自己身上的“死”一点点剥离出来,封在了这个纸人上。 再出来,已经平和的像是他那个伪和尚师父一样了。 只是对司度而言,随着“死”一同剥离的,不是一半能力,而是大半的能力。 他自己似乎毫不在乎,戴上他那个伪和尚师父送的佛珠,回太衡去接任了。 留下赤司自己很是唏嘘不已了一段时间。 哪怕是现在看到,赤司也习惯性叹了口气:“这十年,你大概也感觉到了,‘他’越来越强了。” 司度:“嗯。” “保险点,我建议还是先削弱。”赤间有多了解自己,就有多知道这位执掌人,“当然我这只是建议,仅供参考。” 果然,司度连参考的想法都没有,卸下手腕上的佛珠,递给了赤间,手臂上浮出的封印一个个炸开:“我也有个建议,你可能在你的工作间等着,会比较保险一点。 赤间想了想,无法反驳。 无论司度能不能重新融合,他在一旁,充其量就是条池鱼,纸救不了火呀。 于是长袖一展,悠悠的飘走了。 半个小时后,坐在椅子上的赤间感受到了地底剧烈的震动,随之一声巨响,整个的屋子都颤抖起来。 立在案桌旁的两个小纸人,还没有很好的平衡能力,被掀到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 赤间手一抖,一张上好的紫竹纸,从当中剪断,彻底废了。 他铺开第二张纸,开始了第二轮剪裁,只是一刀并没有剪到头,似有疾风掠过,桌上的烛火已经灭了。 赤间突然抬起头来,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一个人。 依旧的眉眼,依旧的表情,甚至是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周遭的气质天翻地覆,煞气冲天。 如果说之前的司度还像是内敛的玉石,而现在,他则是锐不可当的剑。 “她,就托你看顾了。” 话一开口,周身所有外溢的锐利和煞气,通通收了回来。 眉眼的厌世和疲惫便升了出来,像是一把血迹斑斑的刀。 等这尊杀神离开屋子,赤间将手中的剪刀一甩,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我自己都被关着,还惦记着使唤我,良心呢……” 他絮絮叨叨的念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阁楼里,再次想起了卡嚓卡嚓的剪纸声。 执“度”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南城的执掌人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只有他和这些纸人们,在这座城里,一年又一年。 *** 詹子溪在前面带路,木鱼在后面跟着,越往里走,环境越发恶劣。 木鱼表情淡然的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她边走着,边时不时观看周遭的环境,一点也没有被挟持的自觉。 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 “你带我去哪?” “是要见什么人么?” “你们跟太衡有仇吗?” “你年纪这么小,是怎么进来的?” “有男朋友了么……” …… 刚开始,詹子溪还会回答几句。 “我们去见一个人。” “见谁,你到了就知道了。” “你应该问,这满城的人,谁跟太衡没有仇?” 到后来,却是一句都不想回答了,放任木鱼自言自语,东张西望。 南城是流放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好事之徒,尤其是今天,就连第一次来的木鱼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焦躁。 两人一路走来,受到的攻击就不止一次,每一次木鱼都远远的躲在一旁,看着詹子溪那半吊子的水平,勉强靠着大狗抵挡着。 可每到危险的关头,不是暗地里有人出手,就是巡逻的纸人刚刚赶到。 到第三次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