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亮了。 萧黎阳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看了一眼时间, 上午十点半,外面的阳光明媚,三月的温度似乎也有回暖的气象。 “黎阳—” “妈?”萧黎听出了声音, 彻底醒了过来,他看着自己半裸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的从柜子里找了件衣服套上,“等等。” 萧黎阳穿好衣服,揉了揉脸,让脸上血色好些,这才去开了房门:“妈。” 萧母站在门外,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里萧黎阳最爱喝的粥和小笼包:“你昨晚就没有怎么吃饭,我就上来看看。” 她眼底都是黑色,这会儿看见儿子,还强撑出笑容来:“我炖了你喜欢喝的皮蛋瘦肉粥,刚撤火,还是烫的,你先喝一点垫垫底。” 萧黎阳看着自己母亲的神色,像是并不知道后续,眼底虽然还在担心,却不是冲着他的。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点点头,让开一个身位:“我正饿着呢,妈,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刷牙洗脸就出来。” “又喝酒了?” “妈。”萧黎阳有些无奈,“我都多大了——” “好好好,我不念叨你,快去洗漱吧。”萧母走进房门,将托盘放在了书桌上,像是想起什么,又回过头,“你顺便把头也洗了,这个样子,你爸看见你又要说了——” 萧黎阳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形象,胡乱的点点头:“收到。” 他的房间,有单独的卫浴。 关上浴室的大门,萧黎阳缓缓吐出一口气,脑子里浮出木鱼那张安静的脸来。 他走到洗脸台前,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凉水,给自己洗了个凉水脸,才觉得自己似乎醒了不少。 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对着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还是年轻的那张脸,即使熬了几夜,也没能在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除了脸上少了一些血色,冒出了些胡茬,头发也…… 他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视线落在自己头发上。 ——发尾部分,是一片白色。 像是燃烧殆尽的干草,又像是落地的残雪。 *** 木鱼打开萧家的大门,像是月色下的一道影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右里拖着一只半人高的麻袋,左手还拎着一只黑色旅行背包,在不打惊扰所有安保的前提下,还在门口,把鞋底的尘土给清理了。 顺手关上门,回过头看了一眼,对着漆黑的屋子说:“帅哥,开下灯。” 大厅的灯应声而亮。 萧黎阳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刚刚摸黑坐在沙发上,还是只是在沙发上睡着,被木鱼吵醒了。 他穿着件灰色的外套,头上戴着顶韩式的毛线帽,配上他原本就长的不错的了脸。 倒是有着时下最流行小鲜肉的感觉。 木鱼不得多看了两眼:“怎么还没睡?” “有些吵。”萧黎阳声音嘶哑。 木鱼动作一顿,别墅区的环境十分好,远离市区主干道,白日里偶尔还有小区的汽车在门前经过,但是晚上,几乎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吵?” “吵。”萧黎阳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吵。” 木鱼这次听明白了。 他放下手中的麻袋和皮包,将外套一同脱下,挂在了门前的衣架上,走到萧黎阳的身侧坐下。 她没有说话,而是从茶几上翻出一本陈年的杂志,撕了相对空白的一页,熟练的叠着千纸鹤。 木鱼身上没有司度的沉淀,却依旧可以将人轻易的带入情绪,萧黎阳视线落在她的指尖,感觉一直盘旋在他脑子里的死亡,似乎慢慢褪去了些许阴影。 木鱼将叠好的千纸鹤递给萧黎阳:“给。” 萧黎阳接过千纸鹤,看着千纸鹤撇过头蹭了蹭他的手掌,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你不舍得给的宝贝么。” “是啊。”木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谁叫我不会安慰人呢。” 萧黎阳低着头:“我快要死了。” 这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木鱼皱起了眉:“怎么了……” “之前我还想着,这世界上的所谓暗杀,到头来,不过还是人力所为,只要安保足够,完全能够庇护。” “直到看见你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永远不可触及的世界。你们可以打破约束,甚至掌控生死——” 他轻轻抚摸着千纸鹤,声音冷静的可怕:“所以,我认命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