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我不看处刑,只站在外面看看就是了。”姜梨笑了笑,“也替三妹出口气。” 姜元柏心中更愧疚了,他不打算去看处刑,不知是不是因为永宁公主这桩事,洪孝帝对他感到愧疚,这几日频频召见他。君臣相谈,竟也有些过去坦诚相待的影子。 不过这究竟是帝王心术,还是真心以待,姜元柏自己也说不清楚。伴君如伴虎,他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还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因为洪孝帝的突然亲近而放松警惕,放任自己犯错。 不过姜幼瑶疯了,始作俑者今日处刑,自己不去看,却让原本老是被姜幼瑶为难的姜梨去看,姜元柏也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感受。 好在姜梨并没有与他多在这件事上磋磨,与姜元柏道过别以后,就出了门。姜梨晓得,今日叶明煜他们也会带着薛怀远前去观刑,但姜梨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也会去看。 她暂时还没能想好怎么面对薛怀远,下一次看见薛怀远的时候,姜梨打算说出真相,告诉薛怀远自己就是薛芳菲。她知道这件事要薛怀远突然接受定然很难,所以要想一番温和的说辞,但在没想好之前,还不能见到薛怀远。她也怕自己激动之下直接说了出来,又怕吓着薛怀远,又怕薛怀远压根儿不信,倒是把自己纠结的这几日都在想着这事。 白雪和桐儿扶着姜梨上了马车。 燕京城的街道上,今日行走的人也少了许多。原是很多人都跑到了刑场去瞧热闹,一个是曾经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年少有为的中书舍郎,一个是成王的妹妹,正经的金枝玉叶,当今公主,却联手犯下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百姓们总是喜爱看热闹的,都想要看这二人付出代价。 姜梨的马车行驶到刑场外的时候,就已经进不去了,百姓们以及看热闹的马车都把路给堵死了。白雪和桐儿不得不拿银子开道,百姓们拿了银子,自然好说话,纷纷让道,才让马车又往里稍稍停靠了一点,至少能看得见刑台上的两人。 永宁公主和沈玉容穿着脏兮兮的囚服,头发蓬乱,再无从前的讲究精致,和其他的死囚犯没什么两样。更甚者,他们比其他的死囚犯还要不如。因为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早已自发的提着菜篮子,不断地往他们头上身上砸鸡蛋扔菜叶,十分狼狈。 大约沈玉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姜梨以为永宁公主即便到了这份上,应该还会维持她飞扬跋扈的本性,破口大骂。但她今日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耷拉着脑袋,连表情也看不见。而沈玉容却还是温和的,或者说是麻木的面对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姜梨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白雪身后。她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当年薛芳菲被永宁公主害死的时候,沈玉容就在门外,亲眼目睹,却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她命赴黄泉。如今沈玉容要死了,她成了旁观者,送上沈玉容最后一程。 人世间的事,倒真是一件奇怪的轮回。 忽然间,有妇人的嚎啕大哭声传来,间或夹杂着谩骂的声音,姜梨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沈母。 沈母哭倒在刑台面前,一面大呼着“我儿”,一面又谩骂着永宁公主。姜梨将她的骂声听得清清楚楚,沈母骂的是沈玉容原本有大好前途,却被永宁公主这个淫妇给连累了。甚至连薛芳菲沈母都拿出来说,只说自己原先那个媳妇薛芳菲如何的善良贤惠,能干体贴,却被永宁公主以恶毒的手段害死,还栽赃在沈玉容身上。 沈母的痛苦不是假的,因她只有沈玉容这一个儿子,含辛茹苦的把沈玉容拉扯大,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沈玉容身上。而沈玉容也不负众望,果真做到了高官,只是没料到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栽了跟头罢了。沈母惯于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在别人身上,永宁公主既然没有用了,她自然要把这一切都怪罪于永宁公主身上的。 姜梨心中哂笑,沈母这会儿是不管不顾的撒泼,碍于各种原因,成王和刘太妃没能救得了永宁公主,但不代表就真的不关心永宁公主。永宁公主落到如今田地,对刘太妃和成王而言,也正是因为沈玉容才会如此。如果没有沈玉容,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沈母迁怒永宁公主,刘太妃也会迁怒沈家。沈玉容是死了,沈母的胡乱谩骂,自然也会惹恼刘太妃。 只怕处刑过后,沈母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刘太妃本就恼怒沈玉容,又怎么能允许一个普通妇人侮辱自己唯一的女儿。 若是沈玉容心中还有自己的母亲,就应该这时候开口,提醒沈母一两句。别人的话沈母或许听不进去,但沈玉容的话,沈母却多多少少一定要听的。 但沈玉容没有,他只是茫然的,无望的,执着的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