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人跟着摔倒,把我和那个人重重压在身下夹成人肉三明治。我的脸紧贴着那个人的脸,只觉得一片冰凉没有丝毫人气,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暗骂自己没脑子。 那么一大堆行尸,肯定不能走楼梯,这条八辈子用不上的安全通道自然是专用的尸道。 我使劲撑着胳膊想顶出个空,又有几具行尸摔倒砸下,终于让我体会到了“比死人还沉”这句话的含义。 我被压得肺里都快没气了,也顾不得暴露踪迹,玩命喊了一句:“月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在楼下,自己下来。”月饼在楼下叹口气,“徐老,海涵。” “魂归来兮,安得居所。”赶尸人沙哑的声音在通道里响起。 我脑子彻底糊涂了。 这时,廊灯亮了。我眼睛一花,视线再次聚焦时,看到面前是一张贴着黄符,灰白色的死人脸,突然睁开死鱼般的眼睛,关节“吱吱嘎嘎”挪动着要站起来。 我“嗷”的一声怪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顶开压在身上的行尸爬起来。眼前景象让我发麻,全身如同通了电流,簌簌发抖。 整条楼梯并排站着带着旅行帽,贴着黄符的行尸,默不作声往楼上走去。那几个摔倒的行尸,扒着楼梯,一阶一阶向上爬着。被我压得那只估计摔得挺重折了关节,右手猛一用力直接断了,半截淌着黏液的手臂落在楼梯,坚持用左手继续向上爬。 我背靠着墙壁,心脏几乎蹦到喉咙眼,一动不动注视着行尸群。每个行尸的死状都不一样,有的舌头垂到下巴;有的脖子豁开血洞冒着气;有的半边头皮耷拉着,露出满是毛细血管的脑袋。其中一只脸上鼓着锃亮的尸泡,我恨不得钻进墙里,生怕尸泡爆裂,尸液迸一脸。 短短几分钟时间,尸群总算走完了,我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软着腿跌跌撞撞几乎滚下楼梯,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女服务员靠着椅子打瞌睡,对面的会客区,月饼和那个中年男子居然在喝茶。 “南瓜,你好路不走,吃饱了撑的走安全通道。”月饼撩开贴在脑门的黄符,“你怎么跑到阴栈来了?” “呵呵……阴气互循,怪不得小友。”赶尸人抬头笑道。 刚才从上往下看,没有看清楚男子相貌,这会儿看了个清楚,我又差点吓懵过去。 那顶黑棒球帽子下面,是一只狗脸! 六 “小兄弟,过来坐吧。”赶尸人狗嘴一裂,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相貌丑陋,唐突你了。” 我装作“小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架势,大刀金马往月饼身边一坐,正想回两句场面话,月饼扬手往我额头贴了张黄符。我哭笑不得:“月公公,咱这是在玩僵尸cosplay?” “阴行符,阻断阳气。”月饼摸了摸鼻子,慢悠悠呷口茶,“阴尸遇阳气诈尸,要不我才懒得贴这玩意儿影响颜值。” “颜值是什么?”赶尸人眨巴着溜圆的狗眼,毛茸茸的脸满是好奇。 月饼再傲娇也不好意思直接解释“颜值”是啥意思,我轻咳一声:“值是分值,颜是容貌。颜值说白话就是长得好看不好看。” 赶尸人脖子微微后仰,恍然大悟“哦”着:“世间词汇博大精深,有趣有趣。” 再吓人的东西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我直勾勾瞅着赶尸人,心说看模样不是畸形,实打实是一只穿着人衣的狗,看品种应该属于“中华田园犬”。 赶尸人哪里想到我在琢磨这个,给我添了杯茶:“小友,品茗。” 月饼扬扬眉毛:“徐老,天色已晚,可否为晚辈解惑?” 要不是萍姐的尸体也从旅游大巴下来,单是听两人古风对话,我还真以为是误入某个三流剧组拍中国版《行尸走肉》的现场,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应景儿:“好茗,好茗!”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