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吩咐。”戚绵在屏风处站定,躬身作礼。 祁崇归看见她这副拘谨见外的模样心里就有些燥,微蹙了眉:“怎么不上前来?” “臣从外面过来,鞋子太脏,怕污了地面。” 脏了再叫人收拾便是,这有什么好怕的?祁崇归看着她道:“过来。” 行吧。 戚绵心疼一下丽正殿的小宫女,迈着步子挪过去,果然在地上踩了一串脏脚印。 “过几日父皇会带着文武百官去兰山围猎,历时十天,你随我一同过去。” 祁崇归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的面前,温声说道。 戚绵想起来上一世秋猎也是这个时候,便应了声是。 祁崇归垂目看她,突然眉目一凝:“你的眉毛……” 戚绵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祁崇归的指尖,再一次触上了她的额,不同的是,这次他指尖微微用力,在她的眉上捻了几下。 戚绵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 祁崇归收回手,望着指尖那一团黛青色,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想不到戚卿堂堂男儿,也学那闺中女子,描眉画黛。” 戚绵:“……” 她的眉太细了,难免有些柔和,显得女相了。为了看起来硬朗一点,她才画眉的。 大概是外面太潮了,她脸上不慎沾了雨水,才会让他看出来。 戚绵觉得祁崇归一定又是有心在揭她的短,非逼着她身份暴露不可。 他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却偏偏嘴上不说,行动上还时不时地想逼她自曝一下,实在是坏透了。 戚绵心里哼哼,面上却没有被嘲笑的羞恼,一派自然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不单是臣。殿下岂不知慎王爱美,膏泽脂香,早暮递进。臣不过是画个眉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祁崇归微讶,似笑非笑道:“伶牙俐齿,还会拿孤的皇弟说事了。” 戚绵连忙低下头去:“臣不敢。” 祁崇归向她伸出手去,指尖上还有那黑乎乎的一团,戚绵一愣。 “帕子。”祁崇归道。 戚绵:“……” 她不是很情愿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月白绣帕,递给了他。 祁崇归接过去,擦了下修长的指,盯着那帕上一角的“绵”字刺绣看了片刻,然后将那一方绣帕随手扔到身后的书案上。 戚绵怔了怔:“这……” “孤让人洗净了再还你。”祁崇归看着她笑,那唇是微微勾着的,眸中微有星光,温和而明亮。 “……”戚绵抬目看他一眼,又连忙垂下眸子。她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却咽下,她缓了几息,想起秋猎的事来,一个想法渐渐在心中成形,她定了定神,说道,“那臣可不可以向殿下求个恩典?” 祁崇归微一扬眉:“你说。” “这次去兰山秋猎,能不能……把家父也带上。”戚绵眉心带愁地说,“家父也喜骑射,往年秋猎却从来没能去过,臣想着……” “准了。”祁崇归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了。 戚绵一喜,连忙拱手谢恩。 戚博舟作为一个文散官,在皇亲国戚遍地走的丹阳城,根本无足轻重,连个跟随皇帝去秋猎的机会都没有。 戚绵若跟着祁崇归去兰山耗上十日,再算上来回,期间留戚博舟一个人在丹阳城,难免会横生什么枝节。 为防万一,干脆把戚博舟也带过去吧。 “那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戚绵稍稍抬眼,试探道。 “你这就走?”祁崇归又笑了,他低下头,对上戚绵不解的目光,靠近她的额,声音又低又轻,偏表情是一本正经的,“可你眉毛乱了。” “……”戚绵的表情僵住了。 那还不是你害的! 一抹淡淡的红染上戚绵的耳朵尖,她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面上少见地现出了一丝窘迫的神情来。 祁崇归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站直了身子,跟她说:“在这儿等着。” 然后出了大殿,不知对李化吩咐了什么,才转身回来。 李化很快就拿了一盒螺黛过来,祁崇归接过,摆摆手便又挥退他了。戚绵全程低头,没让李化看见自己眉毛乱了的模样。 “你自己来,还是让我帮你?”祁崇归打开盒盖,盯着盒中那黛青色的一团,饶有兴致道。 戚绵哪敢让他动手,真让他来了,她就可以不用出去见人了。 戚绵伸出手去,想从他手中接过那盒螺黛,硬着头皮说:“还是臣自己来吧。” 祁崇归不置可否,由着她将盒子从自己手中拿走,只是在她的指捏上盒身时,他突然动了下,指尖在她纤细的腕子上滑过,激得戚绵忍不住颤了一下。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