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甚好。”他说,“可惜都是空话。” 我颔首:“当年云霓生劝秦王退兵,秦王也是不信,结果被人耻笑至今。” 薛尚的笑容凝住,露出讶色。 “云霓生?”他狐疑地问道,“方才所言,皆出自云霓生之口?” 看到他这神色,我心中有了底,此人既然与张弥之为伍,显然也听过我许多事。 “正是。”我说。 “可云霓生在蒋亢手中。”薛尚道。 “那又如何。”我笑了笑:“小人说过,蒋亢命不久矣。” 我辛苦在薛尚帐中说了许久的话,他看上去并非全信,但也没有全不信。 至少我告辞之时,他没有拦我,且还有几分客气。 我原本想着他若敢动手,便让他尝一尝迷药的味道。所幸到最后,这些物什也不曾取出来,我出了大帐之后,安然离开。 薛尚当然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我走出大营之后,发现后面有人在跟梢。 我索性钻到附近的一处林子里,借着茂密的枝叶,将身上明光道的外衣脱掉,卸去面上的易容之物。再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是个乡中女子模样,在那两个茫然张望的士卒面前走过,扬长而去。 再回到吕稷和司马敛面前,吕稷已经颇是着急,见到我,神色终于松弛下来。 “如何?”司马敛忙问道。 我说:“大约成了。只要今夜老张那边顺利,大王便可安然拜见妇翁。” 司马敛看着我,仍有些不相信:“你莫诓我。” 我不理会他,向吕稷道:“这边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吕稷答道,说罢,朝停在林子深处的一辆马车走去,掀开车帏。 岑欣被捆着,口中塞着布,见到我,忽而缩了一下。 吕稷将他拖出来,取出口中的布。 “云女君……云神仙!”岑欣马上叫唤道,“莫……莫杀我……求神仙莫再喂药……” “住口。”吕稷冷冷道。 岑欣即刻闭嘴,望着我,面上仍满是惶恐之色。 我看着他,笑了笑。 就在昨日启程之前,岑欣还企图跟老张讨价还价,让老张放他回去,他可保蒋亢j既往不咎。 老张自然没有理会他,不过此人总要处置,众人有了些争论。 程亮对此人颇是厌恶,主张就地正法,老张却不同意,说岑欣虽做了错事,但到底是明光道的弟兄,还是暂且交与阿桐等几人看押,等曹叔曹麟他们回来再作处置。 我思考了好一会,觉得此人既然是明光道的人,按老张的意见留他性命也未尝不可,不过此人狡诈,交给阿桐这样的老实人我着实不放心,提议将他带上。 “夫人将他带上?”程亮吃惊道,“此人恨不得跑到蒋亢身边去,若路上使出什么奸计,又来坑害夫人如何是好?” 我笑笑:“放心,他不敢。” 此事在我的极力主张之下,终于按我的意思来办,启程之时,吕稷将他捆了个结实,扔在了马车里。 我自然知道此人非善类,不过正巧,我也不是。 上路之前,我依照对付张临的方法,给他喂了那腹痛的药。不过张临毕竟还算个老实人,当初当了赵王的奸细监视王霄,是因为他的老小被赵王拿捏;而岑欣则不一样,此人阴险许多,须得加重些手段。 路上,岑欣疼得一路叫唤,我让众人不必理会,用布块将他的嘴塞得严实,继续赶路。 直到昨夜里歇宿,他被人从马车里拖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折腾得面无人色,袴里泻得臭烘烘的,众人皆厌恶掩鼻。这般折腾下来,莫说逃跑,他连骂人的气力也不会有。今日虽然不曾再喂他那药,但他仍然一副颓废之态,脸色苍白消瘦,仿佛刚生了一场重病。 我让吕稷将他身上的绳子也解了,拿来糗粮和水,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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