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戴德地应下之后,他神气地领着我等继续前行。 “北军中亦有不少人识得你,问这许多做甚?”待得走出十丈开外之后,桓瓖忍不住对公子道。 公子没答话,却问他:“当下北军中侯,仍是东平王世子么?” 桓瓖颔首:“正是。” “人望如何?” 桓瓖冷笑一声:“人望?上任不过三个月,有甚人望可言。”说罢,他叹口气,“这些年人人都想将北军握在手中,把持禁卫,每当换人当权,所有将官几乎全换一遍。单说这北军中候,这三年已经换了六人,谁也不长久。” 公子应一声,若有所思。 “不过若是说起人望,倒有一人可服众。”桓瓖忽而道。 公子抬眼:“哦?何人?” “便是你。”桓瓖道,“北军中不少人都盼着你回去。” 我在听着这话,倏而明白过来。桓瓖指的是公子曾经两番领北军出征的事。柏隆当年就是在北军之中,被公子赏识,拔擢任用。他曾跟我说,北军中曾跟随公子出征的将士,对公子无不称道,即便后来公子得胜即卸任往别处任职,那些将士仍然叫他大将军。 话虽是这般说,不过桓瓖这人一向爱打小算盘,突然说起此事,怕是有些用意。 再看向公子,只见他的脸上并无异色,淡淡一笑:“是么。” 就算行长未曾提及,我也知道昨晚宫中的事必然要掀起波澜。 与三年前的慎思宫一样,我之所以费尽心机将承露宫每个宫院都点着,就是为了让这火烧得宫外都能看见,瞒也瞒不住。 走没多久,天色暗下。我们不必非要在今日内进城,于是在一处建得颇大的驿馆中歇下来。 当然,仍是仗着桓瓖的面子。 桓瓖虽然没有随身信物,但他本是个浪荡子弟,平日时常与一干狐朋狗友在雒阳及周遭寻欢作乐夜不归宿,故而对近郊的哪处驿馆最舒适食物最美味独有心得。 这处驿馆,便是他常来的一处。馆人见到他,即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殷勤地问候了一番,又令手下放下杂事,先替我等伺候马匹。 桓瓖问馆人:“可还有上房?” 馆人笑眯眯:“有,有!小人昨日还寻着附近林中野物又长出来不少,将军说不定哪日要行猎,便教人将上房留出来,免得将军来了受怠慢!” 这番甜言蜜语听得人一身鸡皮,桓瓖却似颇为满意,笑了笑:“你费心了,我这几个随从随我安排到一处院子,用物膳食亦与我一般,按旧例便是。” 馆人忙应下,亲自带路,将众人领进了最好的一处院子。 众人之中,除了桓瓖,从昨夜至今几乎无眠。进了院子之后,众人也不废话,即刻分派屋子。 桓瓖让那两个侍从住一间,他自己住一间,给我和公子一间。我随着公子进到屋里,只见里面颇大,陈设亦精细,还设有取暖的地龙,一看就是给权贵准备的。 尤其是内间的榻,舒适宽敞,躺三个人也无妨。 “如何?”桓瓖颇有些得意,看看公子和我,意味深长,“方圆百里,唯此处有这般大榻。”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耳根一热。 公子往榻上看了看,却回头将馆人叫住。 “被褥一条不够,再加一条。”他说。 馆人应下,忙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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