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如殿下之尊,若无钱财, 亦不可养其从辽东到河套的许多兵马。” 秦王颔首:“如你所言, 权势与钱财皆可傍身, 可你选了钱财。云霓生, 就算将来你助孤得了天下,也不会留下,是么?” 我一愣。 “殿下何意?”我不答话,只狐疑地看着他。 “无他。”秦王看着我,淡淡道,“孤会教你改变想法。” 秦王对我说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上位者总是这样,以为自己掌控一切,他们处事的规则,别人也要跟着认同。 公子就不像他。 任何事,我若与他有不同的看法,他总会认真地听我说我的道理。或许最终分辩下来,他仍然不认同,但也从来不会说什么他会让我改变想法。 自大的纨绔。 我想起秦王说话时的脸,嗤之以鼻。 不过,秦王虽然对我这给人看相的勾当颇是不屑,并没有阻挠我。 当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那两个仆妇已经等着。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给她们看了相,第二日,又有别人络绎不绝地找来,畅通无阻。 秦王自从那夜之后,再不曾与我提起此事,好像忘了一般。唯一算是阻挠的,便是他自从张弥之离开之后就恢复了每日的公务,时常让我过去,以致我业务繁忙,无暇兼顾。 当然,我的目的本不是挣钱,乃是跟所有人混熟,摸清各方底细。 算命这事,搁置起来也无妨,但凡出名的神算,总是要有几分神秘,高高在上,不会来者不拒。这样,方可得到不明真相善男信女们的长久拥趸。 于是,我索性对外说我须斋戒闭关,将算命之务停了。每日有了空闲,则到庖厨中去,手里时而带上些果干肉脯,时而带上些酒,与庖厨里的人聊天。原因无他,乃是因为庖厨是府中最热闹的地方。 每一个人家,无论大户小户,最能掌握底细的总是仆婢。他们闲暇时聚在一起,嘴上总不会闲着。论蜚短流长,他们最能耐,各人的底细,他们也知道最多。 而仆婢们每日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庖厨。 此乃顺理成章之事。首先,君子远庖厨,故而主人以及府中地位高些的人,总会避免到庖厨里去。仆婢们聚在这里聊天,可以不必惧怕被上面的人听到。其次,庖厨里总有各种吃食,仆婢们大多干的是体力活,容易饥饿嘴馋,来庖厨里转悠,运气好还可讨些口福。 故而我拿着吃食到庖厨里,自然受到了众人的拥戴,没多久,就算是没找过我算命的人,也与我熟稔起来,两杯酒下肚,什么都会说。 从他们口中,我听到了不少从前打听不清的事。 比如,秦王那些幕僚各有什么爱好,每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我特别留心问了云琦,提到他,仆婢们没什么夸奖的话,大多说他爱摆架子。 “霓生,听说他是你远房堂兄?”一个仆妇问道。 “正是。”我说。 “你可不能学他,”那仆妇道,“心高气傲,总爱与人争风头,连谢长史也不放在眼里。” “霓生怎会像他。”一个仆人笑嘻嘻地吃着我带来的果脯,“霓生若是像他,怎会与我等坐在一处。” 对于谢浚,众人却全然夸奖。 据说,他是除秦王以外,方圆百里八岁至八十岁妇女心中的如意郎君。 谢浚也就算了,确实看上去君子如玉,秦王么……我心里嘁一声,骄傲地想,那是因为她们不曾看到公子。这小地方的女子一生囿于乡中,未见识过什么才是好,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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