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颔首;“此事我知,你不必担忧。”说罢,她露出笑容,“霓生,今日带你来果然不错,若非如此,我无人可问。” 我笑笑:“公主过奖。”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车窗上的珠帘随着马车的走动轻轻摇摆,隐约可见宫墙上方的天空中,飘着一块乌云,低低的,好像压在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回到桓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才下车,内官走过来,向长公主禀报,说淮阴侯沈延来了,在堂上等着。 长公主露出讶色,往堂上走去。 果然,沈延正坐在那里,公子陪在一旁。 不知为何,我发现公子看我的目光有些许不定,似乎不太高兴。 “这般时辰,不是问安不是用膳,什么风将你吹了来?”长公主心情甚好,寒暄一番之后,在上首坐下,问道。 “不瞒公主,”沈延叹口气,“不佞此来,乃是又为了讨要府上的云霓生。” “哦?”长公主露出讶色,众人的目光都落向我。 我看着沈延,亦诧异不已。 “莫非逸之又不好了?”长公主忙问。 “也不是不好。”沈延无奈道,“他说,过两日便要回东宫去继续当太子冼马。” “这么快。” “正是。”沈延摇头,“逸之性情,公主亦是知晓,但凡他一心要做的事,我等如何说也无用。他原本今日就要去东宫,他母亲苦苦相劝才勉强答应过两日才去。逸之房里的人说,他的伤口有时还会隐痛,我等实在担忧他身体,不得已,还是来求公主帮忙,将云霓生再借些日子。” 从他开口的时候,我就预感沈延是唯恐他的宝贝儿子再有闪失,便又来打我的主意。 其实在我还没有去淮南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沈延想干脆求长公主把我送给沈冲,但长公主一口回绝。沈延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我住到淮阴侯府上,直到沈冲痊愈。 此事虽然因得我中途去淮南被打断,但长公主毕竟答应过他,亦不好拂了面子。 “如此,有何不可。”长公主笑了笑,对我道,“霓生,你明日便到君侯府上去。不过家中有时也离不得你,用得你时,你须得速速回来。” 她说的什么事,我自然明白,行礼应下。 回到院子里,公子没有去午睡,却令人在院子里铺陈茵席,他要看书。 这是公子向来的爱好,天气不阴不晴之时,温凉适宜,光照也不会太猛烈,在院子里看看书饮饮茶,乃是乐事。 “太后今日如何?”随他回房里更衣的时候,他问我。 “尚可。”我随口胡诌,“看着气色比上次好。” 公子看了看我:“你真给表舅母卜了卦?” 我说:“不曾,今日杨夫人有事,不曾入宫。”说罢,我也看公子一眼,“公子不想我为人卜卦?” “不是。”公子停了停,道,“霓生,你是聪慧之人,不必靠卜卦来混淆耳目。” 我一怔,看着他。 只见他也看着我,神色竟是有些认真。 我忍俊不禁:“公子怎突然说这些。” “想说便说了。”公子道,“你去了淮阴侯府中,淮阴侯必也想找你求卦,岂不麻烦。” 我心想,真是那样倒不错,淮阴侯也是个有钱人…… “公子放心好了,我去淮阴侯府,只侍奉表公子,旁事自不理会。”我说。 公子应了声,却忽而又道:“去逸之身边,你十分欣喜么?” 我讶然,耳根忽而热了一下,不禁狐疑地瞅向公子,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公子何来此问?”我作出不解之色。 “不过问问,”公子道,“你与逸之不是总有说有笑?” 我说:“可我与公子亦有说有笑。” “那不一样。”公子道,“你与我说话总犟嘴。” “那是因为公子不听劝。”我说,“公子若也像表公子那般,我说什么都带着笑温文答应,我必也不犟嘴。” 公子疑惑地看着我,露出匪夷所思之色。 “逸之与你说话,总这般么?”他问。 我忽而起了逗弄之心,道:“正是,公子就做不到。” 公子不服气:“我怎做不到?” “那公子做来试试。”我说,“公子便含笑看我,说话慢些。” “说甚?” “说‘霓生,你说什么都对。’” “这有何难。”公子不屑地说罢,看着我,张口,“霓生……” “公子还未带笑。”我打断道。 公子生硬地弯起一点笑:“霓生……”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