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柳青瑶二人会意,盘膝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甫一坐定,便听那白发老道问道:“这位师侄,可是昆仑派的弟子么?”平凡躬身下拜,恭恭敬敬的道:“正是弟子。”那白发老道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伸手一拂,平凡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抬头看时,只见那人两鬓虽斑,相貌却十分年轻,高鼻凤目,肤色白皙,瞧容貌竟是个年轻男子模样。平凡深知修真之士多半能驻颜不老,倒也不以为奇,当下打个稽首,说道:“晚辈昆仑弟子平凡,有事禀报长老。”玉虚长老还了半礼,说道:“不敢,不敢。贤侄来意,老道已然尽知。只是兹事体大,老道无法自作主张,只有等到掌教师尊出关,请他人家定夺。”平凡闻言,不由得微感失望,问道:“怎么这件事情,玉虚长老也做不得主么?”玉虚长老脸有愧色,摇了摇头,说道:“做不得。”平凡闻言,立时长身而起,怫然道:“玉虚长老,我敬你道门前辈,已然给足了颜面,可是如今天下正道危在旦夕,你却拿这等言语敷衍搪塞,岂不让正道同门齿冷?”顿了一顿,又道:“可笑我二人满腔热血,到头来却只换来你一句‘做不得主’。嘿嘿,好笑啊好笑!既然如此,晚辈也不敢叨扰,就此告辞!”言罢,袍袖一拂,随手将太乙元金铁母一抛,转身便走。三人一见铁母,尽皆变色。 正行之间,忽听身后玉虚长老高声叫道:“贤侄且慢!”平凡回过头来,冷冷的道:“怎么?” 玉虚长老衣袖一拂,那块太乙元金铁母“噗”的一声,跃入掌中,只见他手掌一摊,推了过来,急道:“敢问贤侄,这块太乙元金铁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平凡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请不动掌教真人,又留我作甚?这块太乙元金铁母,本就是蜀山之物,我不过受人之托,将此物还给蜀山罢了。此物既已送到,晚辈任务已然完成,告辞了!”言罢,身形一晃,早已抢到数十丈外。 “小友且慢!” 平凡甫一举步,猛觉肩头一沉,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回,跌入了先前打坐的蒲团之中。他回过头来,冷冷的道:“怎么,难道你们蜀山还要强行留客不成?” 玉虚长老闻言,脸上一红,赶忙稽首为礼,逊谢道:“不敢!小友误会了!老道之所以出此下策,便是想问一句,这块太乙元金铁母的主人下落。无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平凡、万剑一、柳青瑶见他前倨后恭,尽皆大奇。 平凡见他赔礼,心中怒气稍平,当下一整衣衫,说道:“回长老:这块太乙元金铁母,的确并非晚辈之物,只是本门一位前辈临终之时,交由晚辈保管而已。这位前辈坐化之前,曾经一再嘱咐,命晚辈他日若有机缘,须得前往蜀山一趟,交还此物。” 玉虚长老闻言,脸上神色变了几变,说道:“原来如此。”顿了一顿,又问:“他临死之前,可留下什么话语没有?”平凡略一思忖,答道:“有的。孟师伯临去之前,曾念过一首词,好像是‘斜风细雨作春寒’...又有什么‘寂寞泪阑干’ ,又说什么‘此时纵得长生,亦不可易半日聚首,悔甚恨甚’之类的。”玉虚长老点了点头,低声道: “ 斜风细雨作春寒。 对尊前, 忆前欢, 曾把梨花, 寂寞泪阑干。 芳草断烟南浦路, 和别泪, 看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 水云间, 俏无言, 争奈醒来, 愁恨又依然。 展转衾裯空懊恼, 天易见, 见伊难。” 平凡只听一半,便即心中一跳,说道:“是啊,是啊!正是这一首词,不知前辈如何知道?”玉虚长老凄然一笑,解下发带,一头青丝直落下来,就连那张原本十分俊秀的模样,也突然变化了起来。平凡瞠目直视,只见他檀口琼鼻、凤目修眉、五官小巧,肤色雪白,竟从一个英气勃勃、清秀异常的男子,变作了一个倾国倾城、清秀绝俗的美貌女子。这时就算她在蠢十倍,也已猜到了对方身份,赶忙扑倒便拜,口称:“弟子拜见云岚儿前辈!” 云岚儿凄然一笑,两行珠泪滚落下来,喃喃的道:“神通、神通,我为了你被爹爹囚禁在此,足足一千多年了!你虽不在世上,却依然记挂着我,命这少年将这块铁母送还与我。好,好!你既然忘不了我,我自然不会负你。平师侄、万师侄,你们随我来罢!”言罢,转身向楼下走去。平凡、万剑一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随后跟了上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