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秋,囡囡和嵇如雪坐在马车里。 陆时秋给两人形容那孩子的长相,“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大约十岁,瘦瘦小小,皮肤有些黑,眼睛黑白分明。” 两人记下了。 到了砀梨山下,砀梨山很大,从南到北一整个山脉全是梨树,居然有两条小路,看方向应该也不是一个地方。 嵇如雪留下来看车,陆时秋带着囡囡往左走,嵇无用往右走。 这泗州常年雨水,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雨,道上全是泥泞,一脚踩下去,拔不动,相当难走。 此时已是深秋,脱掉鞋肯定会冻脚,父女俩只能相扶着往前走。 走一段两人就得停下来,用树杈抠脚底泥。囡囡苦中作乐,竟担忧起嵇无用来,“嵇先生一人走可怎么好?” “你嵇先生可是会轻功的。咱还是操心自己吧。” 囡囡苦哈哈地站起身,看着一眼望到头的山顶,“那么难考的科举,我都考中了,这么短的山路,我还不信我走不了了。” 说完,她扶着陆时秋,以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往前走。 凭着这一股子士气,两人走三步停一会,就这么一路到了上顶。好几次,两人都差点脚打滑。 上了山,入眼就看到一个小村子,道路两边都是梨树。 有人正爬在树上摘梨,陆时秋上前探听小男孩,又是描述又是比划。 那人就是摇头不知。 陆时秋又往里走,又问几家,却都说没见过。 有一个还给问急眼了,“谁家小孩去卖梨。账都算不明白呢,谁家大人能放心。” 边上那妇人推他,“谁说没有。那老钱家那孩子不是天天去吗?” “她?那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那男人骂道,“他刚刚问的是小男孩。老钱家那孩子是个女娃。” “那孩子打扮成那样,除了咱们村谁知道她是个女娃。”那妇人不同意道。 陆时秋赶紧上前打听,“那孩子住哪啊?” 那妇人往前一指,“就住村尾呢。家里正在办丧事的那个就是她家。” 陆时秋向两人道谢,刚要进去。 那妇人从树上下来,拉住囡囡,“哎,你们找她干啥呀?我跟你们说,那孩子邪门的很。” 囡囡停下来,甚至还叫住陆时秋,回头看着那妇人,“怎么邪门了?” 妇人拍着大腿,喋喋不休讲起来,“那孩子三岁那年,一家人坐船去姑姑家串亲戚,那船不知怎地居然漏水了,她阿爷掉河里淹死了,其他人也差点呛死。只有她磕破了一点皮。愣是啥事都没有。” 陆时秋蹙眉,“她那阿爷年纪大了,不会游水,淹死也在常理,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呢?” 妇人撇嘴,“哎哟,咱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啊,这事更邪门了。” 她神神秘秘道,“她五岁的时候,元宵节,一家人吃元宵,他阿奶噎死了,其他人也差点噎死,她一个孩子反倒啥事都没有。” 陆时秋摇头,“那也不能说明是她的缘故。年龄大的人本来就不适合吃糯米。那孩子没事,我估计是她嗓子眼小,小口小口吃的缘故吧。” 那妇人翻了个白眼,“那前年,他们家盖了没两年的房子突然倒塌,他父亲当场被房梁砸死,她母亲的两条腿也给砸断了,轮到她屁事没有,你怎么说?” 陆时秋:“……” 那妇人又继续道,“昨儿下了一夜雨,天也不是很冷,她娘居然被活活冻死了。她住在她家梨树棚里,愣是没啥事。你们又怎么说?” 陆时秋沉默了。 妇人依旧喋喋不休,“这一桩桩,一件件要说巧合,那也太巧了吧?一开始,大伙真没当回事,但是接连发生四次,人都没了。谁还敢上她家?你们呀,我看还是离她远点吧。免得霉运找上你们。” 囡囡看了眼陆时秋,见父亲脸色不怎么好,当即笑了,“没事,我们就是找她有事。” 那妇人见他们执意找人,嘴里咕哝一声,“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她男人背着梨子走过来,拉了她一下,“算啦。他们不撞南山不回头,你管人家闲事干啥。咱们赶紧摘梨子要紧。过几天又要下雨,这梨树更难爬了。” 那妇人便丢下陆时秋两人,背着筐子,戴上斗笠,往梨树去了。 陆时秋带着囡囡往里走。 快到那孩子家的时候,陆时秋让囡囡站在外面等他,“我一人去就成,你还是在外头等我吧。” 囡囡笑了,她爹刚才信誓旦旦说那小孩不是克亲。但是他现在还真有些信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在外面等。囡囡扯住她爹的胳膊,执拗道,“我不!我才不信真有人刑克六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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