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闹鐘再一次响起时,梁毅却是醒着的。他懒洋洋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任由卧房内的闹鐘无止境地一直响下去。梁毅不记得自半夜从梦中醒来后是否再睡着过,反正他觉得整个人无精打采地,根本不想起来,不想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他知道这是典型忧鬱症的徵兆,他以前就经歷过。只是现在,忧鬱不忧鬱对他而言实在也没什么差别了。 卧房内的闹鐘响了一阵子,终于停了,好像没力气再叫醒梁毅似的。梁毅还是没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时间对他也没什么意义了,一秒一分一小时没什么太大差别,反正他也用不着去把握时间,因为他也不想去做任何事情。 梁毅一边躺着,一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现在万里无云,一片蔚蓝,晴朗得令人心烦。他脑里一直回转着午夜做的梦,不断想着这梦境的意义。梁毅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他本人又是学科学的,压根儿就不相信託梦这档子事。只是他现在寧可去相信这是姜艷託梦给他,要他去完成他该去完成的事。他又反过来想,说不定这样的梦境是在反映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他心里本来就有这种去追求真相的渴望。只是他心中非常怀疑,所谓真相到底是什么?是否可能找到真相?找到了又能如何?他可能改变什么吗? 不知不觉日正当中,梁毅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一开始确实飢饿难耐,但过了一两天后,飢饿感已经麻木了。他口乾舌燥,根本没有食慾,挣扎了半天,爬起来想要找水喝。突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又跌倒在地。梁毅终于醒觉,自己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再不补充就真要变成一具乾尸了。 梁毅再度挣扎着爬了起来,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努力集中精神思考着。他不断地在想半夜的那个梦境,企图寻出那个梦所含的深意。想着想着,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墙上掛的那楨全家福大照片。相片中的三个人笑得多么开心!多么真挚!梁毅看着照片中的自己,那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突然又不禁悲从中来,直想大哭一场,却发觉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毅就这样瞪着照片又坐了许久,顿觉口乾舌燥,摸摸身旁丢满一地的水瓶子都是空着的。梁毅勉强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浴室开水龙头,就着水流咕嘟咕嘟地灌了一肚子生水。驀然间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梁毅吓了一大跳。 梁毅瞪视着镜中的自己,发觉简直认不出来了。镜中人比自己起码老了十来岁,双颊凹陷,两眼发红,一脸一嘴的鬍鬚渣子,一头蓬松的乱发,鬓边更是一撮撮泛白的发丝,额头满是皱纹。梁毅看了半天,突然凄凉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哭腔。他突然明白什么叫做苍凉,什么叫做憔悴,什么叫做不堪回首! 梁毅喝了一肚子水,精力稍微恢復了些,也就在那一瞬间,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求生的意志。他想无论梦境有无意义,自己毕竟逃过了一场空前大劫,先不管这是巧合还是天意,与其就这样自暴自弃灰飞烟灭,还不如活下去看看将来如何。他想自己既然活了下来,应该也有其他的生还者。若是能够找到其他的人,说不定能够一起面对这一切。 主意既定,梁毅知道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家里粮食已告罄,便应该到外头去找。于是梁毅穿好衣服鞋袜,带了两把手电筒,抓起汽车钥匙出了门。由于公寓大楼已经停电,梁毅便循着楼梯下楼来。因为好几天粒米未进,下楼梯时梁毅觉得双腿发软,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住扑倒在地。几经挣扎下得楼来,出了公寓大门,跳上门前停着的瑞福四,向最近的超级市场飞驰而去。 超市离家不远,开车几分鐘就到。这是梁毅自从红尘那天起第一次出门,沿途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地,除了瑞福四的引擎声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偶而一阵风吹过,抄起路树上的叶子,发出一点悉悉沙沙的声音,如此而已。整个世界没有鸟叫虫鸣,没有鸡鸣狗吠,显然除了人类,所有的飞禽走兽也都被红尘消灭殆尽了。 超市门前自然是静悄悄地,地上几双鞋子,已经不见多少红尘。梁毅算算日子,在家已经窝了将近一个月,外头风吹日晒雨淋,原来一地的红尘已经飘散得不见踪影了。梁毅来到超市门前,发觉超市的玻璃自动门是关着的。梁毅用手抵着门向旁推去,门却丝毫不动,显然这门也是靠电操作,没了电用人力是开不了的。梁毅想了一想,回头在人行道旁捡起了一块保护树木的大砖头,用力往门上砸去,砸开了一个大洞,玻璃碎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