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磨砂着酒杯,良久,才问道:“那当时,你是怎么救下二舅哥的?” 萧栏枫看了她一眼,答道:“我那时官阶不高,但所幸与当时带我的一位将军熟稔,那位将军为人义气,托人将子祈救了出来。” 叶久心下了然,他所说的将军,恐怕就是邹兆将军,估计他现在也不知是白叔出手救了他吧。 她转念一想,却不由心惊。 当时刑部审理此案的便是如今的张黑脸,张大人,而从刑部眼皮子底下救人,身为尚书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从那时起,这位办案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张大人,就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这又是何故? 叶久捏了捏杯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然而当我再去救祁家女眷时,她们已先一步被卖去了私府,早已离开了京城。” 萧栏枫眼中藏着些许懊恼,叶久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他早一步救下祁韶安,那么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那韶儿现在可能还是一个受人呵护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可命运弄人,这一切,谁也不希望看到,也怨不得任何人。 叶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索性另起了头:“那子祈后来为何入了你的守备军,又怎么会看守城门?” 萧栏枫懒得一小杯一小杯的喝,直接拎起酒壶,往自己口中倒。 “我与子祈相识是在城郊,他练得一手好功夫,明明是官家子弟,却能与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我打得不相上下,我俩因此引为知己。” “之后我二人便时不时偷偷地切磋武艺,外出游猎,他也曾告诉我,他想考取功名,不过不是文状元,而是武状元。” “不过祁伯父一心想让他从文,也不希望他与武夫交往,是以那几月我从未去过他府上,他也从未与家人提起过我。” 萧栏枫苦笑一下,又接着道: “再后来祁家出事,子祈一路消沉,半年多如行尸走肉般活着,而找到他妹妹,便是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我为了激起他的斗志,便怂恿他做个巡卫,整日在京城巡逻,这样只要他妹妹回到京城,他便会第一时间遇到。” “从那以后,他慢慢地振作起来,每天疯狂的在街上转,人们只道萧巡卫最是负责,赞赏有加,却不知他心里的苦楚。” 萧栏枫叹了口气,仰头倒着酒液,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身上,健硕的男儿忽的有些孤寂。 “那祈年之日,我临时调去镇守皇宫,而我担心守城将领混入内鬼,他见我为难,便请缨调去城门,然而却不想中了沐王的圈套。” “城南爆炸之后,许多百姓聚集在城门之下,嚷求着开门取河水灭火,其中不少人是子祈管辖区域的百姓,有的身上还找着火,子祈不忍他们受苦,便下令开了城门。”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人,都是沐王派来的,利用他的善心,骗开城门。” 叶久抿抿唇,只能说,沐王这一招实在狡猾。 这件事虽说是为了百姓,得了民心,可却一脚踩在了帝王的尾巴上。 官不为君,心怀慈悲,判断有误,遭人利用,险些致皇宫失守,这便是再多的理由也无法平息帝王的怒火。 此事,难办。 叶久微微叹息,她放下酒杯,起身抖了抖衣袍,看着萧栏枫依旧撑在桌上的背影,轻道了句:“会好起来的。” 她越过萧栏枫,微微侧头,又重复了一遍: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叶久是被薛璟宁从大门口一路架回竹园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薛璟宁此次显得相当冷静,直接丢回了她的卧房。 祁韶安和宋初浔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三秒后,对视了一眼,拔腿追进了屋子里。 “薛二,你跟她喝酒去了?” 宋初浔看着叶久赖皮熊一样拽着薛璟宁的袖子,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正常沟通能力,便问向薛璟宁。 薛璟宁无奈的看着傻笑的叶久,“我哪还敢和她喝酒啊,叶子回来时还是正经模样,一进门就成了这副德行,二位姑奶奶行行好吧,把他给我弄走。” 血与泪的教训告诉他,喝醉的叶子,毫无人性可言。 “我来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