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淡道:“离开就是离开了,回不去的。就算回来,也不会是从前的婆婆,您何必执着呢。” 方伯眼睫抖了抖,瞥眼看住她。 唐幼一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在探究什么。 她以为方伯是在疑惑她说这些话的原因,诚恳道:“晚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忍您这么辛苦地等婆婆。”顿了顿,又加一句:“或许,她现在过得很好,身边有人了呢。” 方伯移开视线,并没有因唐幼一的话而变得哀伤,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反而沉稳寂静,有种坦荡荡的从容,显然在这方面早有思虑。 他动了动嘴唇,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缓缓的语速中,显得异样好听。 “我不知旁人如何,对我来说,心里有了人,就等于纸上有了墨。落了笔便褪不去了。不管她走了,或死了,也不会改变。除非那张纸烧成了灰。” 唐幼一有些动容:“可婆婆并不知您对她的执着,这有何意义?” 他轻轻哼笑,语调稀松平淡,好像这件事做起来一点都不难。 “不知便不知,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唐幼一眼眶不由湿润,没想到方伯如此年纪,又如此桀骜的人,居然对感情这般执着:“这不苦吗?” 方伯瞥了两眼她发红的鼻头,喉头微震,发出愉悦的笑声:“苦的又不是你,你哭啥?” 唐幼一眨着泛着泪花的眼睛,对方伯认真道:“方伯,我向您保证,有机会我一定让婆婆知道您对她的死心塌地!” 方伯让车夫先送唐幼一到家,然而马车还没来门前,就远远看到夜色下,围在铺子前的人群,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唐幼一趴在车窗上看,神色慢慢诧异,下车奔过去,推开围拢的人环,来到铺子门前的时候,脸上只剩惨白。 方伯也跟着下来了,他骂骂咧咧地推开窃窃私语的人群,站在唐幼一身旁,神色冷峻地盯着被劈得破破烂烂的铺面。 四周地上都是铺里面流出来的酒,凛冽的酒香萦绕在四周,可见里面的酒也砸没了。而破破烂烂的铺门上面,依稀可看出上面两个油墨大字:“荡.妇” 有个交好的街坊上前:“唐掌柜!您可回来了!崇延变天了!不止您这儿,崇延的酒铺子今晚都遭殃了!” 唐幼一和方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听说是杨记搞的鬼!” 方伯让唐幼一在家中等等,说要回去看看他的酒有没被砸,唐幼一不敢一个人呆在家,便跟着方伯一起去。 没想到,方伯惨过唐幼一。 他铺里的存酒比唐幼一的多许多,吃住又都在铺子里,于是他不仅酒全没了,连家中财物都掠夺一空,小铺子简直变成了一个垃圾堆。 唐幼一知方伯视酒如命,这么多心血一下子没了,简直等于杀了他。 且经过方才马车的一席话,唐幼一认为方伯是个执念很强的人,如今突然遭到这样的厄运,恐怕会一时想不开。 于是唐幼一让他到家中暂住。 “您睡婆婆的房间。”唐幼一提着烛灯领方伯上楼,推开陈书枫卧室的门:“如今是我的一个佣工在住,他休假回乡了。” 方伯站在门口,心不在焉地朝里看了看,叹了口气。 唐幼一以为他听到能睡婆婆住过的房子会开心些,没想效果不大,原本就郁郁难安的心情,顿时更灰了。 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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