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易踩着水管翻进宿舍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举着防A喷雾吓得差点当场去世的王才德。 “爸爸!”王才德扑上来拉他,“你还真从窗户爬进来了?” “嗯。”因为临时标记的事情,白易心情好得不得了,转身将窗户关上,顺带欣赏了一会儿天上的圆月,今晚月色真好。 “你怎么还没休息?” “刚刚收到教授邮件,赶作业呢。”王才德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然后你就要我开窗户。” “麻烦你了。” “咱俩谁跟谁啊?”王才德不在意地挥手,踩着梯子哼哧哼哧地往床上爬,随口来了句,“爸爸,你信息素的味道不太对。” 他笑笑,没将临时标记的事情说出去,免得大惊小怪的小室友又咋咋呼呼地蹦起来,那今晚就真的不用睡了。 眼见王才德还要写作业,白易转身去了洗手间,用创可贴将咬破的腺体贴住,准备接下来的几天都带围巾上课。只要喷了阻隔剂,omega的身份应该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易原本就没打算隐瞒多久。 等白易洗漱完,王才德仍旧在和作业奋斗,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倒在床上哭唧唧地滚两圈,再含泪爬起来写。 白易忍俊不禁:“这么难啊?” “根本不会写。”王才德扯着头发哀嚎,“何秋说要培养我独立思考的能力,连论文都不帮我看了。” “挺对的,你写作业靠他,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爸爸,你帮我看看吧。”王才德可怜兮兮地低头,试图卖萌换取白易的同情,“我真的写不出来。” 可惜白易比何秋还狠心:“想都别想,你求我还不如去换课。” 王才德噎了一下,委屈巴拉地抱着电脑缩到角落里去了。 教育完小室友,白易爬上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本来想打局游戏,手放在屏幕上操作英雄的时候,眼前却总是飘过缪子奇的影子,草丛里的蓝被偷了两次都没意识到,后来被队友发语音喷,才勉强回神。 “抱歉。”他捏着眉心退游戏,和王才德说了一声“晚安”,继而展开被子将自己裹成了寿司卷。 这个卷当然没有缪子奇裹得好,在很多生活的小事上他都没有学长做得好,白易在感情里一直扮演的是个受照顾的角色,即使在外人看来,是缪子奇拿他没办法,唯有他知道,是他对学长无计可施。 缪子奇从来不会像长辈那样直说“不行”或者“不可以”,但是alpha会用更巧妙的方式让白易主动投降。 缪子奇的温柔像茧,他稀里糊涂钻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或许是喝酒的缘故,白易很快陷入沉睡,他做了个昏昏沉沉的梦,仿佛站在阴暗的楼道里,仰头凝望自天窗里洒落的清冷的日光。尘埃盘旋而下,平静的脚步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毫无知觉地站着,仿佛被光晕晃花了眼,后来那些脚步声远去,只剩最后一个让白易打心眼觉得熟悉的人还在下楼。 会是谁呢? 他觉得自己知道答案。 白易的心安了,他站在原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斑驳的墙面上贴着破破烂烂的小广告,有疏通下水道,也有安装无线网,粗糙的纸张随风飘摇,他想要伸手,却又它们太过脆弱,一碰就掉。 短暂的纠结过后,白易将手重新插进口袋,他记起自己在等那个下楼的人,他想起了自己在等谁。 缪子奇。 “学长?”天窗里漏下的光忽然刺目起来,白易睁着酸胀的眼睛,拼命仰头,想要看清缪子奇,可惜梦里的他实在太过脆弱,非但没看清学长,眼角还滑落了几滴冰凉的泪水。 他听见有人叫他:“白易。” “学长!”他焦急万分,却又不知为何挪不动脚步。 ——我只能在这里等缪子奇。 ——哪儿也去不了。 他自己告诉自己。 可是白易不动,缪子奇却走得太慢了,他们之间隔着无数级台阶,光并没有落在脚下,于是他们之间间隔得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楼梯了,是天堑,是深渊,白易快要掉下去了。心口膨胀的烦躁与痛苦仿佛一根羽毛,被光点迅速点燃,膨胀成赤红色的火烈鸟,燃烧的羽翼灼伤了他的五脏六腑,也烧亮了他的眼睛。 白易借着火光,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缪子奇。 “我是个杀人犯。”他的alpha说。 他满身是汗地惊醒,眼前悬着一点刺眼的灯光,有人拼命叫着他的名字。 白易花了好几分钟才渐渐适应宿舍里的灯光,王才德哭红了眼眶,趴在他的床边,怀里抱着一瓶开封的抑制剂喷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