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着,垂眸看屏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大概理解了。听起来,做导演似乎比做演员更辛苦。” 昭夕想了想,“各有千秋吧。演员要背台词,如果不想当花瓶,有时候琢磨细节就能把自己累死,反复对话,反复对着镜子做表情,身体受罪。” “那导演呢?” “导演就是心累了。”她心有余悸地把电脑合上,放在一旁,“你刚才看见的几万字,是我呕心沥血、还熬了无数通宵才琢磨出来的。就这样还要反复修改,因为实际拍摄时会出很多状况。” “哪一个对你来说更容易?” 昭夕比较了一下,唏嘘地说:“对我来说,当然是做演员其实更容易。毕竟演技要看天赋,有天赋的演员演起戏来会容易得多,比如我。” 她大言不惭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眼一眯,鼻尖一皱,颇有种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意味。 程又年笑了,“那为什么要改行做导演?” 难得听他一口气问这么多,昭夕有些意外,抬眼看他,“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转行做了娱记?” “只是觉得——”他侧身,把书桌前的椅子拎了过来,放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对已经一起睡过两觉的人了解太少了。” 昭夕表情一怔,险些没回过神来。 “那你,现在是想了解我?” 充沛的灯光下,她盘腿窝在沙发上,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程又年却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目光专注而认真。 唇角有一抹很浅的笑意。 他静静地问:“可以吗?” 书房里寂静了好几秒钟。 昏黄的落地灯坠了一地金黄,古今中外的文学大拿们都立在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静静注视着他们。 昭夕像飘在云端,慢慢地,努力地,忍住忽然荡漾起来的嘴角,清了清嗓子。 “你要真的想了解我……也不是不可以。” “嗯。” “但是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昭夕的目光没有着落,在书桌上飘了飘,又往地板上看了看,最后才安下心来,定定地朝他望去。 “之前只是睡两觉的关系,如果今晚也是这样——”她斟酌字句,问出了口,“成年男女之间的片刻交会,大可不必在身体之外相互了解,对吧?” 他点头,“对。” “所以忽然跟我谈心,说什么想了解我……” 他安静地等待下文,几秒种后,才等来她故作镇定的一句。 “程又年,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有点喜欢我?” 接下来的几秒钟,空气里更安静了。 仿佛每一寸时光都凝固结冰,不再流动。 昭夕问得很淡定,表情也似乎没什么松动,但小心翼翼往上瞧时,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观察着他的每一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直到她看见程又年微微一笑,像她刚才回答他的那样,从容道:“你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 “……” 昭夕一愣,眼睛都睁大了。 事态发展,似乎有点超出预料了。 明明答应载他回来吃宵夜时,想的也只是,大概今晚要睡第三觉了。即便有点莫名其妙,但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的事,好像也没必要追究太多。 可眼前的人目光明亮,坦率地低下头来。 “昭夕,我并不是一个自由奔放的人。和人一夜情,然后又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二度春风,这本不是我的作风。” 她条件反射问:“然后呢?” “然后,其实第一次留宿后,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状况,所以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才起得很早,有时间收拾好一切,也替你买回了解酒药。” “但因为解酒药的误会,我们不欢而散,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的想法。” 昭夕呆呆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很多,只是后来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提起。” 不欢而散。 去四合院救场道歉。 莫名其妙又回到国贸的公寓睡了一觉。 事发突然,却好像总也没有合适的场合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春节回家,我想了很多。即便从前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