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夕很想扶墙喘口气。 或者从走廊上跳下去。 从四楼一直走到一楼,就快从昏暗的楼梯间步入日光和煦的天地。 她都快松口气了,却没想到仅有几步之遥时,身侧的人忽然停住脚步。 她心跳骤停,呼吸一滞。 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果然。 程又年停在原地,淡淡地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昭夕尴尬一笑,“之前是我误会了,那个,实在是失敬,失敬……” 他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 昭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想前些日子,明明她总能当面吐槽他一万句,眼都不带眨的。 这会儿却像舌头打结一般。 她脑中空空,灵魂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只能艰难地继续夸他:“……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忽略了你才貌双全,才误会了你。” “哪里,我无才无貌,和奔波工地的民工确实没两样。” “……” 他还拿话揶揄她。 昭夕噎了噎,假装没听出来,继续打哈哈,“不是不是,你腹有诗书气自华,是我有眼无珠。” 程又年仍然神色淡淡的,“所以酒后胡来,也是因为有眼无珠?” “………………” 昭夕面上骤红,乱七八糟的情绪往脑子里冲。 尴尬有之,不知所措有之,最后升腾起一阵难言的憋屈。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睡了一觉,两人之间全变了。明明之前还能插科打诨、互相吐槽,表面虽不对付,气氛却很和谐。 可那晚之后,他不告而别,只留下一袋事后药。 她都没骂他拔吊无情,他凭什么在电话里冲她阴阳怪气,又为什么在此刻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 最要命的是,她自忖已经表现得很洒脱了,他却以冷冰冰的态度挂断她的电话。 还说什么以后都别见面了,不约了。 哈,她事后回味了无数次,都觉得他是在侮辱她的技术。 怎么,一夜春风,体验不好,所以立马下线,江湖不见? 昭夕思绪繁多,终于抬眼盯着他,赌气似的说:“那倒不是。塔里木那么多人,能在工地上随便相中个人、睡一觉,结果这人还恰好是地质学家,概率可不高。这不叫有眼无珠,这叫眼光好。” 随便相中个人。 睡一觉。 眼光好。 她的用词无不说明,他像羊群里的幸运儿,被挑三拣四的她选中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程又年与她对视片刻。 “昭导不愧是女中豪杰,现实版花木兰,随随便便就能跟个身份不明的人过夜,这份洒脱,多少男性都比不上。” 昭夕一愣,“你什么意思?” 她张了张,回味过来。 “你说我滥交?” “我没这么说。毕竟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不熟,我对你的私生活一无所知。” 程又年淡淡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这样模棱两可、暗含影射的话,昭夕听过太多了。 从她涉足演艺圈,成为“木兰”那一天起,潜规则三个字就烙在了她的头顶,像海斯特·白兰胸前的红字,像苔丝·德伯永远洗不清的放荡罪名。 热搜不断,解释不清。 多少与她素味平生的人,只凭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地把她定性为私生活混乱的女明星。 未尝没有解释过。 也试图拿出证据,甚至发律师函,想走法律途径讨回公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