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世人,我没有名字。”中年人搔着他的花白的头发,感叹地说。 许多条困惑的视线,纷纷投射到了同一张面孔上。 “你们一定要问,我也可以给你们看看我的真身。” 这神奇的中年人,突然朝台下扔了一个东西,“嘭”一声,烟雾四起,墙上印出了一个燕子的画案。 “呀!你是——” “不错,是我!插天飞!” 这讲故事的人扬声大笑,在众人的惊奇纷扰声中消失了。 在酒肆的灯光下,缭绕着氤氲的烟雾,浓烈的不知道什么烟雾,遗留在众人的鼻孔里。 这是一个低气压的天气。苍铅似的天色,和死囚的容色一般的灰败。在一方萧飒的荒地上,那死囚赤裸了上体,屈着膝,双手被反剪在一根临时竖起的木桩上。三枚带着神秘性的小纸人,另外加上一道黄纸朱书的符箓,一同粘贴在这死囚的胸口——这是镇上一个老道士的建议,他说:“真的!那些小小的纸人,都是活的!倘不加上一道太上镇压符,一同处死,它们会作祟,会代主人复仇!” 提起这一件太神秘的事情,最初的起因,是在一个佛门团体的讲经法会里。 记得,那是在一个农历的九月中旬,金陵一处著名的佛门团体,举行了一个小规模的讲经法会。这法会,并不宣讲整部的经典,每天只由主讲的法师,拈着自由的题材,阐扬一些佛门的教义。宣讲的限期,只有短短的十天。这种演讲,在佛门徒中间,有一个术语,称之为“讲开示”。 这是宣讲的第五天。 这天,循例由会中的主脑,拈着长香,迎请法师升座。两旁听经的男女居士们,肃立着,跟随执事的僧众,宣唱“炉香乍艺”的香赞,并称扬“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的圣号。在讲座前的炉鼎里,飘着柔和的烟雾,静静的鱼磐声,把肃穆的空气,播散在整个的广厦中。这法会虽不盛大,但是相当庄严;能令心地龌龊的人们,处身其中,引起一种内怍的感觉。 唱念的仪式既毕,低眉趺坐的法师,轻轻叩着尺木,宣讲开始了。 主讲的法师,法名性空,年龄并不很高,面目非常慈祥。他是一位台宗的尊宿,对于性相诸宗,也有相当的了悟。可是这天,他并不宣讲那些“一心三观,一境三谛”和“万法唯心,三界唯识”等等的精微理论,他只拈出了极平常的因果二字,用浅显的言辞,说明了佛门对这二字的解释。 他说:“因果二字,在宇宙间,是一种最自然的自然律。因果间的关系,如同形影一样。世间绝没有离形独立的影;也绝没有远离影子的形。而且,形是什么式样,随形而生的影,也是什么式样。譬如:在一面镜子前,呈露一个笑脸,镜中所映出的,决不会是怒容;反之,镜前呈露一个怒容,镜中所映出的,也决不会是笑脸。所以,一切众生,造了善因,决定会获善果;造了恶因,决定难逃恶果。准着以上的定理,可知一个人,打骂了人家,以后,便要遭到人家的打骂;杀害了人家的,结果,也难逃被人杀害的惨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