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站住在七十四号门前,已经在举手敲门了。 景墨把身子靠着甬道的墙壁,头部略略探出,景墨可以瞧得见他,他却瞧不见景墨,好在他并不顾虑到有人尾随,只全神贯注地瞧着那房门。那七十四号的房门依旧关着。他又第二次叩击了。这一次叩击,自然更重,更急促。他依旧用左手,那右手还是插在他的衣袋中。景墨开始觉得聂小蛮在马车中问自己的话,并没有过度夸张的成分。因为余则成这样的姿态,他右边的衣袋中,明明藏着什么武器之类;他的右手也明明始终握在武器的柄上。景墨不免暗暗提醒自己,万一有事须小心对方手中的武器。因为自己身上除了一把小小的便用刀外,没有任何武器。 不一回,那七十四号房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在五十以上的秃顶的老爹的,身上穿着一身白绸的中衣。 那老爹的凶狠狠地瞧着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青年道:“我要找那姓刑的。” “没有,没有姓刑的!” “他昨天还在这里。” “老子是今天来的。你是不是在做梦!” 那“做梦”的声音还没有消逝,砰的一声,门又重新关上了。余则成好像很着恼。他的右边的衣裳,突然挺起了一角,显然是武器。这家伙真是太卤莽了,自己敲错了人家的房间,不过还想打人?这时幸亏有一个穿白圆领窄袖短衣的侍役,从东端走过来,看见余则成再要举手敲门,忙走过去阻止。 “客爷,请别敲,请问找谁!” “姓刑的……唔,姓钱的。” “你弄错了。这里面是姓金。” “他昨天还在这里。” “是的,昨天那位客爷在昨夜里搬走的。客爷,你不能这样乱敲人家的房门。” 这茶博士的样子景墨瞧不清楚,不过不是刚才的像小蛮通告消息的那一个。他的伶俐的口齿竟使余则成发作不出。 他向那茶博士盯了一眼,问道:“他搬到哪里去了?” 那老练的茶博士也勇敢地回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答:“谁知道?这来往的客爷,当然不会和我们说。客爷要找,请上别处寻吧,这里保证没有。”他就自顾自地重新回东端去了。 景墨这时只顾到前面的紧张情形,却忘记了自身的掩护。有一个穿曳撒的中年男子,正从景墨的背后走过来。景墨把眼角一侧,以为是聂小蛮来了。 不是。 那人也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衣服,一顶黑色纯阳巾压得很低,两道眉毛下的目光分明注注视着景墨。景墨不禁有些儿发窘。其实景墨这种姿态,的确容易引起人家的疑视。景墨索性弯下身子,把薄底快靴中的白布袜子的系带拉松了,慢慢地重新缚结。这一种姿态竟度过了两重难关。那中年男子和余则成二人就在景墨的面前迎面擦身而过。除了那中年男子再回过头来向景墨瞧了一瞧,余则成却目不斜视地直跑西口。景墨重新站直身子的时候,余则成的背形已不见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