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气诡异,仿佛有些不屑和好笑。谢怜不打算跟他纠缠这个,问起了别的:“郎萤,是永安国第一位太子?” 郎萤是永安人,患过人面疫,那个小太子是谢怜能想到的唯一人选。白无相道:“不错,就是你把郎英的尸体千刀万剐后,打晕了又扔在永安皇宫,还放了一把火送他的那个太子。” 那永安太子本是郎英的一个侄子,只怕就是在那时候,郎英尸体上残存的人面疫毒感染了他。谢怜又道:“为什么他的人面疫没有传染给别人?” 白无相道:“因为永安皇宫的人发现他染病了。为了不让他传染别人,派了人打算用被子悄悄闷死他,却被他挣扎中反杀,逃走了。” 而永安对外宣称永安国主和太子重病身亡,内部则不知怎么一通乱斗,立了郎英的另一个侄子为太子。这就是郎千秋的先祖。 谢怜道:“你是怎么骗到他的?” 白无相道:“我可没有骗他。我只是告诉了他实情,谁是让他变成这种怪物的罪魁祸首。只要他借我一点东西,我就为他复仇。” 谢怜道:“你这叫借你一点东西?你把他整个当养分吞了。” 白无相淡淡地道:“他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人真心对待,留在世上也是受罪。” 忽然,谢怜道:“太子殿下?” “……” 一刹那,谢怜感觉,那个东西是想应的。但是,他忍住了。 于是,谢怜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就是乌庸太子吧。” 话一出口,他便感觉铜炉内闷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从谢怜掉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之所以能听懂食尸鼠口吐的人言,一定是因为君吾、国师、白无相三个其中的一个,把某段记忆和情感植给了他。也就是说,这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乌庸人。君吾出世时间晚于乌庸灭国,国师和白无相嫌疑最大。 花城为什么会被铜炉拒绝在外?不会因为他是绝,因为谢怜向他确认过,已经成绝的鬼王也是可以再次进入铜炉的,便如已经飞升的神官可以再受天劫一般。但他还是在半途消失了。谢怜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这座铜炉,听从白无相的指使! 那么,白无相最有可能会是什么身份? 半晌,黑暗中一片死寂,谢怜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乌庸太子。” 终于,白无相不再沉默了。 他猛地擒向谢怜,掌风凌厉无比,这一次,轮到谢怜闪避了。他一跃而起,边闪边道:“太子殿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从不用真面目示人?” 白无相沉声道:“太子殿下,我警告你不要这么叫我。” 谢怜道:“你可以叫我太子殿下,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么叫你?你不回答,我就自己猜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真面目的原因,无非就两个。要么,你是我认识的某个人,或者我不认识你,但我只要看到你真正的脸,很容易就能查出你是谁;要么,就是你真正的模样,丑恶至极,丑恶到你自己也受不了!比如……” “咔咔”两声,一阵剧痛从手臂袭来,白无相狠狠拧住了他,道:“太子啊太子,是不是我对你亲切一点,你就觉得对我不需要畏惧之心了?” 这声音寒气四溢,剧痛之中,谢怜依然保持清醒。白无相似乎真的生气了,他一手提着那黑剑,逼近谢怜,道:“你给这把剑取名叫芳心?” 眼睁睁看着那森森的剑刃离自己喉咙越来越近,谢怜神色不变,道:“不行吗?” 白无相哼道:“你根本不会取名字。听好了,这把剑本来的名字,叫做‘诛心’。” 忽然,谢怜睁大了眼,道:“什么人?!” 白无相却是头也不回,道:“对付我你还想用这种对付小孩子的把戏吗?” “……”谢怜诧异,道,“你……没发现?” 白无相冷声道:“没有任何东西,我要发现什么?” 他没发现,谢怜可发现了。 方才,芳心的剑刃反射了地上的火光,那火光在二人上方的石壁一闪而过。就在这一瞬间,谢怜看到了一张脸。 谢怜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他看到的绝对是一张人脸,一张巨大的人脸! 白无相的修为只比谢怜高不比谢怜低,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除非……那是比白无相更可怕的东西! 他看到那张脸的时间太短,但视觉有残留在记忆中,那张脸五官俱全,并且……还有些面熟。谢怜微觉毛骨悚然,道:“铜炉里有别的东西!” 白无相却道:“铜炉里,除了你我,只有石头和岩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