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重要的节日国宴上,才会无比珍惜的启出一坛子来宴饮。 今日顾之澄特意吩咐启一坛子出来,当真是无比的郑重与荣耀了。 所以陆寒才有些许的意外,但既然顾之澄盛情相邀,他也就却之不恭了。 很快便有小太监抱着泥制彩漆酒坛小碎步走过来,里头装着的正是年份久远的黄醅酒。 顾之澄微微抿起嘴唇,“小叔叔,朕知道你最喜欢喝这个,所以特意让他们启一坛子来饮。你只管敞开了喝,这黄醅酒虽然所剩不多,但给小叔叔喝,还是管够的。” “臣谢陛下隆恩。”陆寒微红的薄唇也跟着抿了抿,好看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淡淡的恭谨之色,“只是小酌怡情,臣不必喝这么多,只小酌几口罢了。” 顾之澄眨了下眼,嘴角的笑意如同轻浅的羽毛,“那倒无妨,反正启出来了,便放在宫中,小叔叔无论何日来用膳饮酒,都能喝上几盏。” 陆寒垂下眼睑,举起已经斟满黄醅酒的白玉酒盏,遥遥朝顾之澄一敬,而后宽袖拂起,一饮而尽。 顾之澄眸子亮了亮,不忘夸赞一句,“小叔叔好酒量。” 不过是一盏酒而已,陆寒知道这小东西只是故意夸他。 可不知怎的,许是这酒太过美味,所以喝下去之后便涌得胸口似一股暖流拂过。 顾之澄不知陆寒喝得是否尽兴,但想到他方才稍纵即逝的杀意,虽然之后再未浮现过,但还是令她内心十分不安。 所以她想,不若她陪他喝上一盅,或许会好一些。 顾之澄略一思忖,便挥手道:“来人,给朕也斟上一杯!” 陆寒淡淡的眼风扫过去,轻声道:“这陈年佳酿最易醉人,陛下不如还是喝些荔枝果饮罢。” 顾之澄最受不了陆寒这瞧不起她的模样。 她明明已经快满十五了,酒有何不能饮的。 更何况这酒一人独酌始终不如两人对饮,所以她今日一定要让陆寒乘兴而归,才能打消他方才的杀意。 顾之澄于是从鼻息间轻轻哼了一声,只是冷眼睨着旁边的小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朕斟酒。” 如今她宫里这些宫人倒也惯会瞧眼色的,她要喝酒,陆寒不许她喝,他们竟都一个个愣在那儿,仿佛陆寒说的话才是圣旨。 也是,他们都知道她虽是明面上的皇帝,可朝廷中滔天的权势和人脉,都是握在陆寒手里。 自然在陆寒和她意见相左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就听了陆寒的话。 顾之澄不免觉得心中有些凄凉。 虽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她知道,她这个皇帝终究只是装给世人看的,实际上就连喝个酒,都身不由己。 那小太监被顾之澄一瞪,到底是不敢再怠慢了,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与顾之澄对坐的陆寒,见陆寒并未再发话,这才战战兢兢给顾之澄倒了一小杯酒。 不过只是金胎画珐琅花卉纹酒盏里装了小小一杯,只有陆寒酒盏的一半大小。 毕竟陛下以前从未饮过酒,他们也不敢让陛下喝太多。 这手指大小的一杯,想必是喝不醉人的。 顾之澄望着眼前酒盏里黄澄澄的佳酿,抿唇端起来,遥遥举着对陆寒道:“此时既无明月,朕便举杯邀小叔叔喝了。” 陆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神色莫辨,只是也举起酒杯,遥遥道,“臣敬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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