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成天跟冯天厮混,耳濡目染,此刻想起来,突然就想捉弄人:“既然恰巧遇上了,不如把冯天从铜钱里头放出来,也让他过去转转,以后投个好胎,免得入了牲畜轮回恶鬼道。” 若不是看到那双紧盯转轮藏的戏谑眼神,贞白差点就要当真了,他们都是道家弟子,怎么可能信奉佛门,来转这个轮藏。李怀信无非只是顺嘴一说,想打趣冯天,奈何身边只有个贞白。 此时那几人已经绕开,朝内设楼梯往上,李怀信本想等他们上二层塔后跟去,奈何身后传来脚步声,窸窸窣窣,就要将他们堵个前后无路,李怀信眼疾手快,拽了贞白闪入塔室,悄无声息的,双双躲进壁切处的罅隙间,被前面一根经幢遮挡,烛火照不到,形成黑黢黢的夹角,太窄了,两个人挤在里头,面贴着面,只差分毫,稍稍一动,就能毫不负责的耍个流氓。 李怀信意识到这点,唯恐对方不安分,立刻用气音发话:“你别动。” 本来就一动没动的贞白:“……” 李怀信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一圈,瞄到挡住他们的这根圆形石柱,低声道:“经幢怎么竖进了佛塔里?” 气息喷洒在脸上,贞白微不可察的小幅度转头,差点碰到对方下巴,只见幢身上刻着密密匝匝的经文,不远处还树立着几幢,便问:“有什么不正常吗?” 挨太近了,贞白说话的气息也会若有似无扫到他,李怀信觉得脖子痒,但是忍着:“倒也没有不正常,但一般安置在寺院比较多。” 只是少见入佛塔,但也没什么稀奇或不妥。 所谓竖法幢,有宏扬正法、消弭灾祸,而崇敬高标经文,兴发善信向道诚敬之心。 贞白对佛教文化几乎算是一无所知,李怀信也仅仅是一知半解,东拼西凑听到些,凑合着能给她简略得当的科普几句,刮掉一层被冯天渲染的神奇色彩,听起来不至于太过于玄乎,也难保没有某人胡诌的成分,反正就那么个意思,真假尚不定论。 外头脚步声近了,有人入塔。 从贞白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来者,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李怀信背向而立,不好贸然探头,见她蹙眉,用口型问:“谁?” “顾长安。”声音轻如呢喃。 李怀信有些意外,侧脸错到贞白耳边,悄悄说话:“他不是在寮房待着么?怎么到这儿了?” “被一名僧徒领进来的。” 李怀信没办法回头:“一早那只小鬼呢?” “不在。” 李怀信略一沉思:“难道出事了?” 贞白摇摇头,若是出事,一早定会启用剑符,从而反噬到贞白身上,但她却并未有所感应,说明一早现在安然无恙,只不过不知道什么缘由,让她与顾长安分开了。 塔里的香火气越来越重,四门又只开了一扇,壁上没打窗,烟雾缭绕着散不出去,感觉整个儿闷在炉子里熏,虽然空间大,却也耐不住四角八方插着一把又一把香烛,在封闭式的空间里烧,又长久不开门通风,几乎有些呛人了,修道人的五感又比一般人灵敏,李怀信这会儿被熏得难受,鼻管里发痒,直想打喷嚏。 顾长安一进塔便四下张望:“人呢?” 僧徒道:“在二层,施主上去便能见到。” 良久,顾长安才往楼道口走,跛着脚,亦步亦趋,像是在负重前行,差点被地上的花盆绊一跤,他扶了把经幢站稳,确认自己没踢坏盆栽,才缓慢往楼上走。 明知道前方有人在等着他的时候,顾长安却不急了,心脏擂鼓似的,又涩又胀,怯懦得寸步难行。 僧徒无声无息退出去,关上塔门,像是封闭一道出去的路。 李怀信从罅隙里出来,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佛塔里简直乌烟瘴气。” “他来此找人,难道那只地缚灵也在塔里?” “估计吧,上去看看。”李怀信盯着挤了满堂的经幢和花盆,找空隙下脚:“这些和尚难道不讲究布局吗,搞这么混乱,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的往里搁,花花草草往外头栽啊,这里又不是后院儿,种得都是什,诶,地涌金莲。” 他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这群和尚把佛塔当后院儿,因为地涌金莲不抗冻,得在四季如春的地方养。 贞白蹲下身,抓了把盆栽里的土,细看之后,神色陡变凝重:“这是坟头土。” 闻言,李怀信很意外,也蹲下来,鞠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