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将此事记下,打算过几日便去香料铺子看看原材料价格,若是并不昂贵,便自己去配些个熏香染染衣服。 大宋风雅,若是在外行走,身上无香,难免也要惹人鄙弃。 他整理了一下箱笼,先去附近的澡堂子里头洗了个澡,如今时辰正是人少的时候,夏安然享受了一下包场的乐趣,待到换上了一身低调的文士袍子,将欠下的稿子塞在袖兜里头后,他又拿了附庸风雅必备的折扇,便宛如一个观光客一般踏出了旅社的门。 他先寻着之前抄来的白家商铺的地址,打算过去将欠下的稿子送出。不料他甫一说明了来意就被人紧紧拉住了,白家的柜台小哥拉着他,边冲着屋子里头大叫“掌柜的!掌柜的!我抓住他啦!!” 白家的这间商铺可不是当铺,而是一间颇为低调的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兼书肆,夏安然一脸茫然得被人拉着袖子,迎接四面读书人射来的怀疑目光,先是一呆,然后恍然,这些人怕不是把他当做贼子了吧? 他苦笑着,也不挣扎,只是以扇尖轻轻碰了碰这小哥紧紧攒着他衣服的手“在下虽不知令掌柜有何事要留着在下,但是小哥还请松手罢,余不走便是了。” 小哥狐疑得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了手,却挪动着身体挡住了他和门之间,一边他还冲着里头呼唤此间掌柜,不一会儿,跑的满头是汗的一圆胖男人便跑了出来,一看夏安然和这小二的模样他当即明白了什么,忙一手拍在了小二哥的脑袋上,斥了一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可不是对待贵客的态度。” 这店小二面上带着茫然,显然是没有想到掌柜的竟是如此反应,见状,掌柜将小二推去招待客人,接着他赔着笑,将夏安然引入了室内。 经过了这位掌柜的解释,晕船了半月的夏安然才知道自己这一走给白家的报社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当然,掌柜并没有明说其间困局,反倒是替白家向夏安然道歉。 只因那时签约只说了连载,可没说出合集。况且夏安然实则并没有少提供稿子,实则是白家的报社一时贪心才导致了如今窘境。 幸而白家大掌柜当机立断,否则倘若人气栏目开了天窗,只怕受损不是一星半点。 在得到夏安然上了官船的消息之后,富有经验的白锦堂就立刻派人去给汴京的这一家书肆掌柜传信,让他给夏安然转信,夏安然摊开一看,浓浓墨香之中,正是白锦堂亲笔。 他在信中先是为了擅出合集之事向夏安然致歉,并且言明此次出合集的全部收入将全数交给夏安然,白家不留半分,还请夏安然原谅他们此越格之举。同时,他请夏安然能否多给些稿子,让白家的书局能有一些存稿以备意外。 对此要求,夏安然只稍作思考便答应了。这一次白家给他的赔偿金丰富得有些超过其预料,白锦堂似乎已经知晓他从松江搬家的原因就是疑似财帛露白,于是这次给夏安然的是一张交子。 交子,正是整个世界历史上的第一张纸币,看得出,对于白家如此大方,夏安然是有些吃惊的,只不过他面上神色只稍稍一动,便道谢接过交子,叠了塞入了袖兜之中。 态度落落大方,不故作清高,亦无贪财之相,淡定、平静,倒让人高看上几分。 此间掌柜能被排到商铺林立的汴京,作为白家在这儿开的铺子主管,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最擅长的便是识人。 汴京高官厚禄、簪缨问鼎者数不胜数,要在这儿占据一席之地,要的正是他这一技能,不是掌柜的自夸,他自认这双招子狠毒不亚于大理寺的衙役,谁谁有底气,谁谁装富贵,谁谁喜清净,谁谁爱听追捧均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