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瞧了一眼,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地开门走了出去。 “岁晏!你快给我下来!这般姿态成何体统?!” 端明崇扒着窗棂,睁大眼睛好奇地往外看。 小岁晏听到太傅的声音,爬得更快了,很快便爬到了枝头,小手死死抱着树干不撒手。 他一边笑一边朝着树下的太傅道:“太傅,,我抓只知了来解解闷,求求你别告诉皇伯父呀。” 太傅怒道:“你给我下来!这东宫哪里是你撒野的地方?!” 岁晏“呀”了一声:“这里是东宫啊?我还从没来过呢。” 他一边和太傅说话,手下竟然也不耽误事,飞快地将枝头的一只蝉抓住,放在了袖子里的小琉璃瓶中——这动作实在是太熟稔,一看就是个经常做的。 太傅:“你给我下来!” 小岁晏嘻嘻一笑,手抱着树干竟然直接划了下来,太傅正要伸手来抓他,他却在即将落地时猛地一蹦落了地,仗着人小,飞快窜入了草丛中,直接不见了。 三伏天,太傅几乎被他气得大汗直流,对着空无一人的草丛气呼呼地数落着什么“人小鬼大”“混世魔王”,半天才回来。 端明崇看得目瞪口呆,头一回知道竟然有人能将那老神在在的太傅气成这样。 太傅在外殿顺气喝水,端明崇小心翼翼地扒着窗棂往那草丛里看,还没看出个所以然,窗棂下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朝着他“哇!”了一声。 端明崇被吓了一跳,险些从窗棂上摔下去。 岁晏见吓到了他,咯咯笑了起来,他本就长得可爱,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眸子弯弯,好看得紧。 端明崇一下看呆了。 岁晏也踮着脚尖扒在窗棂上和他面对面,嘴里叼着根草,好奇道:“你就是太子殿下嘛?” 端明崇还从未和同龄孩子说过话,愣了一下才有些慌张道:“是、是的呀。” “看起来呆呆的。”岁晏笑嘻嘻地将手中那个小琉璃瓶放在端明崇面前,道:“呐,这个送你玩吧。” 端明崇好奇地看着瓶中的知了,伸出手戳了戳,道:“这个……怎么玩啊?” 岁晏拿起琉璃瓶晃了晃,里面的蝉被吓得不轻,顿时吱哇吱哇乱叫。 岁晏笑嘻嘻道:“好玩吧?” 端明崇:“唔……” 看不出哪里好玩的,倒是挺聒噪的。 但是这时端明崇第一次同旁人说话,不忍拂了别人好意,便点点头,道:“嗯嗯,好玩。” 岁晏似乎终于找到同道中人,将瓶子又晃了晃,那金蝉吵闹个不停,很是烦人。 这声音终于将外殿的太傅引了过来,他撩开珠帘瞧见趴在窗棂上的岁晏,立刻怒道:“岁晏!” 岁晏叫了声“糟了”,连忙蹬着小短腿跳了下去,一边逃跑还不忘给端明崇招手:“我走啦,有时间再找你玩呀。” 端明崇张大眼睛看着他,忙也对他招手,道:“好呀!” 太傅怒气冲冲道:“好,好什么好?不好!那岁晏不是什么好学生,整日插科打诨不思进取,殿下少同这样的人来往。” 端明崇顿时有些垂头丧气,将窗棂上的小琉璃瓶偷偷塞到了袖子里,讷讷称好。 那是端明崇头一回知道,原来有人竟然能活得如此肆意飞扬,恍惚一团烈火般,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而自那后,端明崇便一直想着岁晏什么时候能找他玩,只是那小王八蛋玩心太重,不过数日就将此事忘了一干二净,找新乐子玩去了。 等到端明崇再次见到他时,岁晏便成了端执肃的伴读,成日和宋冼他们黏在一块,看也不看他一眼。 端明崇有些伤心地想:“他将我忘了,说好了要找我玩的……” 不过小太子自那个时候便很善解人意,只是黯然了一段时日便自己开解了自己。 “我太无趣啦。”小太子心想,“和我玩也找不到什么乐子,他那么好玩,还是和其他人在一起比较开心。” 自那之后,两人最大的交集也是在太傅的早课上打个照面罢了,时间久了,端明崇也变得不再在意,只是有时还是会想起当年那个肆意张狂的孩子趴在窗棂上冲他笑的样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