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吱呀声突兀的响起来,有人轻灵恍若凌波的脚步声慢慢的停在面前不动,似乎周围有细碎的风声传来,夹带着一点清凌凌的梅花的寒气,扑在王宁安鼻端,驱散了身上日渐浓厚的血腥气。 陈陵坐在水阁的最高处的露台上,遥遥的看着湛蓝天际的一抹孤白的影子,手上端着的酒樽半晌未动,平静的倒映出阁楼身边长着的一株四季海棠。粉扑扑的花瓣颜色倒映在浅碧的酒水之中,似是氤氲了一团飘忽不定的浅红的雾气。 陈慑就巴着陈陵坐着,有些气鼓鼓的微撅着嘴,一眼一眼的委屈的瞟坐在旁边的兄长。分明是兄长说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了结事情的,如何会与这个一看就轻浮放荡的人坐在一处相谈甚欢。还有那个讨人厌的阴恻恻的王琦,也跟着来了,着实是叫他不快。 有心想让陈陵来哄哄他,却见自家兄长神游天外一般的双目无神的只是盯着天际一抹残存的白云看,旁边的元清章则是趁机讨好的为陈陵披毛茸茸的大氅,又是殷勤的更换杯中冷却的清酒。这副一脸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愉悦神色,让陈慑不由得暗幽幽的沉了眸色,退散的紫气重新聚在眼底,冷森森的让人不舒服。 王琦坐在一边耐心的等着人出来,师兄嘱托他的事情,都已经一件不落的办好了,现在就等着看师兄要如何处置这个人了。这小半月跟在师兄身边也算是长了见识,大家大族之中腌臜事情数之不尽,倒是让他有点儿怀念起他那个冷冷清清的家族了。只是想想那个遗失在百味阁中的酒壶,王琦蓦地暗沉了脸色,洪州的人竟然也掺和进来了,看来这盘棋着实是下得大。 神思游移之间弹云已经带着半死不活的人过来了,随手把王宁安抛在地上,捆了手脚的人就在地上磕出了一声动静极大的闷响。 陈陵被这个声音惊醒,雾气朦胧的眼睛重又变得清明起来,诧异的看一眼躺在地上萎靡了气息的人,倒十分看不出来是那个在他面前运筹帷幄,看不出破绽的“父亲”大人。 “今日天气晴好,下了一整个冬日的雪也停了,看父亲整日劳累奔波,身体必定十分疲乏。儿子也没什么可以孝敬父亲的,只能请父亲出来晒晒太阳,懒散几日,权当做是宽慰父亲为一家老小奔波劳碌的尽心尽力了。”见到真人,陈陵突然不那么的怒气蓬勃了,还有闲心的亲手为侧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人倒了一杯养气血的红枣枸杞茶,示意弹云把人浮起来端端正正的坐着。 弹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淡风轻,温和若皎皎月光的人,听话的把人扶了起来跪坐在填了鸭羽的软垫上。本就被折磨了这些日子的王宁安身心俱疲,却被人端正的放在坐上,下意识的便挺直了腰背,露出来的下颔绷出端肃冷凝的气势。只是这么着便扯动了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疤,一条贯穿肩背的血迹就这么印在素白的中衣上。 陈陵对那声细微的随风即散的疼痛声恍若未闻,仍旧是慢条斯理的絮叨家常一样的和王宁安说话,“父亲在朝中一向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肱骨大臣,这些年和长姐一并相互扶持,为这个家族着实带来了无上的荣耀,真是让儿子我深感佩服。只是儿子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父亲会突的转了心志做了皇上身边的能臣?我记得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波云诡谲,为何父亲会这般毫无预兆的便转身投入了朝堂?” 王宁安被蒙着眼睛,仍旧是看不清外边儿的情形,只是能闻见清凌凌的水汽,被风卷裹着萦绕周身。自然清新的开阔气息,把身上堆积的血气和污浊都冲散些许,让他疲惫的松了一口气。面对着陈陵这个便宜儿子话家常一样的絮问,也没什么力气去仔细分辨其中的意义,微微佝了腰身,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虚弱的道:“何必还要装模作样呢,你既然把我折磨到如此境地,想必也知道我不是你爹,这些个父子之间的孺慕和小心翼翼,着实不必了!” “父亲不必着急,今日光阴日长,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话,可以慢慢说。”陈陵并未因为王宁安话感到生气,涵养极好的对着蒙着眼睛的王宁安道:“你既然这么恳求我了,那我便放了这些装模作样,只是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是与我同宗同族的陈大人,还是别的什么呢?说起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号呢?” 听过陈陵声音的人,都会有清风拂面,皎皎月光临照之感,不看其人都会觉着是个温润如玉的俊雅公子。尤其是王宁安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