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颔首,让身边的翠微送两兄弟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天上便洒下细绒绒的小雪来,浅浅的盖了一层。 被兄长牵着手,陈慑很是高兴,一路好奇的四处看,显见是对苍月山很是好奇。陈陵看他静不下来的好动的模样,心中微微欢喜的道:“怎的这般高兴,在家中又不是没看过这样的景致。” 陈慑摇头,认真道:“母亲说这是哥哥的屋子,等闲不许人进去。有一次我的马球落进去了,着人去捡,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只是隐约看见哥哥院中的一树凤凰花开的极好。” “是么,那这回我带着你进去,你便可以好好看看这园中景致了。”陈陵笑着对陈慑说,又陪着陈慑好好地在苍月山转了一圈,待陈慑兴奋劲儿过了,才让陈慑身边的湖诗伺候着陈慑用膳。 “你悄悄的找人打听了,母亲当年生慑儿时候的情形,一五一十的给我打听清楚了。再小的、再不着边际的事儿都给我详细写来,不许隐瞒。”陈陵少有这样脸色肃然的时候,让林思不禁垂手恭敬应诺。 “公子为何要调查这些陈年旧事儿,可是其中有什么不妥吗?”忍了半日,林思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疑惑,一脸求知欲望的眼巴巴的盯着眸光萧肃的自家主子。 “有什么不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妥。你只管去做,到时候就有结果了。”陈陵搭手扶在被雪浸润的寒沁沁的栏杆上,眸光之中颇有些伤感的萧瑟,“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第十七章:父亲 雪天里寒凉刺骨,陈陵照常出去,只是回来的时候总是要和陈慑在一处好好地说上几句话,看着陈慑眉眼活泼的样子,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就这么在胸中一团疑云越来越庞大的时候,及冠的礼宴也将近了。刘氏把这件事情看的极重,早早地就已经准备起来,请帖早早地就发了下去,府中诸人在大冷天的也忙得身上冒着热气。 陈大老爷也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家中,皇帝看重陈大老爷,随着陈大老爷回家的还有满满的几车子赏赐,其中还有在宫中做珍妃的陈大小姐赏下来的东西。 陈大老爷一路风光回了禹州,才将将进门,就有不少族中的男女老少上门拜访,一时之间,整个陈府俱是人声鼎沸,门庭若市。 陈大老爷长得极为俊美,与陈二老爷身上的儒雅不同,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权谋威势,即便是寻常坐在椅子上看书,也叫人喘不过气来。陈慑极爱撒娇的一个人,在陈大老爷面前,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猫崽子一般,惴惴的不甘说话,只靠着陈陵身边,低眉顺眼的没了素日的活泼。 陈大老爷淡淡的瞧了一眼,也不在意小儿子对他的生疏,在看见让他为之骄傲的大儿的时候,脸上才总算是有了和煦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也是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淡,纵然嘴角含笑,眼神当中却不存半分的热络。 陈陵心思玲珑的一个人,如何会看不出这个父亲对他不甚热络,眼睛之中偶然掠过零星的估算打量。这倒不像是一个父亲在看自己的孩子,却是一个陌生人,在打量一个于自己有无厉害干系的物什了。 这几日陆陆续续打探回来的消息,其中埋藏的重重疑影让陈陵每每看了都举得心惊,其中种种忙乱的思量,让陈陵觉着心中烦躁,见父亲的时候,这张笑脸便端的苍白疲倦。 陈大老爷只当他是这几日追查案子,追查的昼夜颠倒,以致深思倦怠。想到线人传回来的消息,陈大老爷敛起的眼中精光一轮,这件事却再不可让这个心思灵透的长子查下去了。当下便放了手上的书,笑吟吟的拉着陈陵的手臂,眉眼之间尽是温软慈爱,先前的那一点冰凉的冷淡,像是风吹烟散,无波无澜。 “你姐姐时常念叨你,只是她人在宫中,不能看你,如若不然,定是要回来瞧你的。”陈大老爷眼皮轻轻一敛,年近三十的一张越来越俊俏的脸上便显出几分惆怅的哀怜,“小时候,你姐姐最疼你,总是要把你抱在怀中,去哪里都紧紧地护着,生怕你磕了碰了。到你三四岁,一纸诏书便去了宫里,与你也有数十年未见了。” 提起这个大女儿的时候,陈大老爷眼中流转着真切的柔软之色,半点儿不像刚才见他们两个儿子冷淡的模样。 这个长姐陈陵真真是感念的,小时候除了刘氏就只这个姐姐照顾他最多。选秀入宫的时候,他哭着追了半里的路,直把一双嫩红的脚生生磨破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送人的队伍越来越远。渐渐地连那点儿喜庆的红色都瞧不见了,只余江上一卷又一卷的冷风吹刮得他脸生疼,呆呆的站在江边儿,似乎还能听见长姐离开时候强忍的啜泣和泪眼。 “长姐待我真正好,这一别数十载,不知长姐过得如何了。深宫之中,如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