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敬亭敛目。 …… “还在?”钱誉踱步上前。 方才平安和如意跑着来见苏墨,一口一个舅舅说要去舅舅老家,问娘亲是否同意。 钱誉知晓沐敬亭是借平安和如意的口,来告诉他一声。 沐敬亭有事寻他。 沐敬亭说完,钱誉眉头微拢:“你是说……离京?” “京中当要开始生乱,不是久待之处,国公爷在军中尚有威望,免不了被卷入其中,你同苏墨亦是。”沐敬亭看他。 这些年白驹过隙,除却沉稳,日头似是并未在钱誉处留下痕迹。 但他却不同。 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早前去巴尔前便已料得,他亦并未后悔。 这些年钱誉待苏墨极好,苏墨亦活得称心如意。 便是平安和如意如今都已五六岁,她还是青丝绾发,明眸青睐,笑容好似三月里的骄阳。 这京中,嫁给爱情的女子不多。 白苏墨幸运。 沐敬亭敛了目光,不再看钱誉。 钱誉则双手环臂,靠在暖亭一侧。 这些年,他与白苏墨在燕韩和苍月京中两头走动,苍月朝中的事,他多少也是听闻的。 沐敬亭浸淫官场,官至相位,对苍月京中的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 若是沐敬亭说要生乱,那便是无疑。 钱誉叹道:“爷爷不见得愿意走。” 再说,以何种名义走不惹人生疑? 沐敬亭仍低着眉头,沉声道:“我明日早朝之后便会告假,会回老家将养一段时日。你带上苏墨,国公爷和平安,如意与我同去,就说国公爷也想去走走。等到那边小住半月,就说燕韩京中来信,你父母想念两个孙子了,让你带平安如意回燕韩京中一趟,如此,国公爷舍不得两个重孙,便也一道启程去燕韩。届时,我会修书给许金祥,让许金祥遣人暗中护你们一行。这军中,能将此事办好,且不留痕迹的便只有许金祥一人。” 钱誉顿了顿:“沐敬亭,你呢?” 沐敬亭笑笑:“苍月国中之事,我已撇不开关系,不过在寻最合适的时机,赢最好的筹码罢了。但你和苏墨不同,国公爷早前便与你说过,待他百年,让你带苏墨离开苍月,从此与苍月断了瓜葛。国公爷在高位多年,看得最是清楚明白,这些年国公府的树敌是一条,皇权之争谁都想将三军捏在手中,国公府难免受波及也是一条,国公爷一旦不在,这些冰川一角就会浮上水面。如今,只是这时日提前罢了……” 钱誉看他。 沐敬亭亦抬眸看他。 沐敬亭眼底的黯沉让钱誉心中不觉微怔。 “我年少时自最得意的时候跌落谷底过,也比得过旁人心境,这朝中,惯来不乏弄权之人,我好容易才回来,步步维艰走到今日的位置,又怎么会轻易作罢?”沐敬亭嗤笑,“我要的,比旁人贪心。” 钱誉忽得有些看不懂他。 沐敬亭又道:“巴尔之事,钱家不要涉足太深。” 钱誉拢眉。 沐敬亭应道:“你见过哈纳茶茶木,以他的心思城府,你猜,他能在巴尔可汗的位置上坐多久?” 钱誉心中骇然。 沐敬亭已让小厮推了轮椅离开。 钱誉目送他远去,目光久久未能离开。 等到白苏墨前来寻他,他才回神。 “敬亭哥哥走了?”白苏墨以为能见上他。 钱誉点头,笑道:“他如今是宰相,诸事缠身。” 白苏墨颔首。 “平安和如意呢?”钱誉问。 提到平安和如意,白苏墨眼中就是笑意:“方才说,爷爷早前和他们约好,今晚睡前要给他们二人讲军中之事,便早早让宝澶带他们二人洗漱之后,去爷爷那里听故事去了。” 钱誉也跟着笑起来。 清风晚照。 白苏墨莫名想到很早之前在清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