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背后他迷茫道:“父皇让你照顾我?他不是最是厌恶我这个庶出之子么?”声音中的无措很快如水而去,他阴鹫道:“不论如何,那人负了姐姐,死不足惜。”十晏与我非一母所生,他的母妃是父皇唯一一个妾室,而我则是唯一一个嫡子。父皇与母后感情甚笃,十晏出生父皇担心母后有心结便要将他送出宫,可母后说了句‘幼子可怜’,便暂时将他留在了宫中。不久之后,十晏的母妃因产后不调去世,父皇似乎就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了。宫人势力,没有依靠的皇子比下人境地都不如。十晏现在这样,很大一部分归结于少年时无亲可依、备受欺凌。说到底这是父皇欠他的,由我这个做女儿的还他不为过。 很久后我气消了点道:“十晏出去后做个好皇帝吧。”顿了顿道:“如果做不了,就麻烦快生个正常点的儿子吧。” “……” 说话间瓶身突然一震,苏十晏猝不及防一头载下去摔向了另一端,而我托被绑在阵法中央的福,顶多一时晕眩倒没多大折腾,咳了声后道:“十晏,你没事吧?” 他背抵在那段,好半会才口齿不清地抽着凉气道:“没事,姐姐呢?” “还好。”这么一动,封印在上方罩着我的咒文也动了一动,绑在身上的术力稍稍消减了些。 从沈琮走后一直安静的外界忽然又有声响传来,由起先的细小渐渐拓扩至清晰可闻的对话: “你说在这镜阁百年不遇的喜事上竟让我两来收拾这些个瓶瓶罐罐,这副阁主明显知道了上次我两偷听他与清芷师姐说话,寻着机由罚我们两。” “嘘,都知道是罚还管不住自己嘴,再被听到将我两丢到无天狱,剩下这半辈子可就完蛋了。” “全阁上下现在都忙着甚师兄的婚事,谁和咱两这样有空来这干活。哎,听说这法瓶里镇压着的是勾引沈师兄不成的厉鬼。” “……就是那个惹得师父大怒差点将沈师兄赶出阁的那个?” “是呀,我入阁这么年了头一次见师父骂沈师兄。说来沈师兄本是理所应当地下任阁主,却鬼迷心窍为这妖鬼所惑。幸好师父还愿网开一面,沈师兄迷途知返,再娶了昭越郡主出身的清容师姐,沈师兄的的阁主之位确保无虞了。” “姐姐,别难过,等我们出去定饶不了这些大逆不道之人。”苏十晏双眸深处腾起摇曳可怖的火光,原本的一张俏脸上寒风凄峭:“这些人枉为修道之人,不修品行、口无遮拦,姐姐说的是,我确然不该纯信了他们。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与自私自全的凡夫俗子有和不同?” 我缄默了一会儿道:“他们说的也没大错,从他们的立场看来我的确是引诱了他们的沈莲桥,害得他身败名裂。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当初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去的。” “现在呢?”苏十晏顺下去接问了句。 现在?现在本欲迷惑人的自己却反而被这真真假假的情意所惑,身在戏中久了就难免假戏真做,在我与沈莲桥的这出戏中或许在六百年前看到与他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时就已入戏而不自知。 大概沈琮自己也认为借由沈莲桥之手放出我来不大现实,故而使了手段送了这两个小道童来,既是收拾东西难免粗手粗脚打碎个把东西。这么想着,我不禁担心毫无灵力傍身的苏十晏经不经得起这一摔,摔是摔不死他就怕惊动了他身上的蛊虫。 忧思不得解间,横空里倏尔穿插进了第三人的声音,冷如莲上清雪:“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胸口钝钝地一扯,不清不楚的疼。 “沈、沈师兄!”打扫的小僮讶然非常,啪啦,碎声刺耳,却不是我这个瓶。 另一个小僮反应灵敏,立刻道:“沈师兄来这藏珍坊来找些什么?我们二人经常来此打扫,也算熟门熟路,我们帮师兄取来便是。” “经常来此?”沈莲桥冷淡的声音里有了丝笑意:“看来你们两个平时干了不少‘好事’啊。” 小僮尴尬不已道:“师兄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左右也不过是偷偷出阁这些小事罢了。” “你两修行根基不稳,外界红尘里七情六欲诱惑甚多,玄衣师叔严禁你们出去也是为了你们好。”沈莲桥说话间夹杂着浅浅的咳嗽声,后面咳声轻闷想是被帕子捂了住:“我只是路过此地,听见这里有响动便来看看。前阁的师兄弟们都在玩闹,你们清扫完就去吧。” “嘎吱”,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十指牢牢地揪着衣袖,从一开始就使尽力气拖着千丝万缕的咒术挪到墙壁前的自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掌心贴在冰冷的玉璧上,怔怔地看着漆黑的前方无所言语。那么想见到的人,那么想喊出喉咙的话,一层薄薄的玉片就让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所有的呼喊堵在嗓眼里,和溺水的人一样,明明空气就在头顶却苦苦挣扎难以逃出生天。 “师兄!”一个道童忽然出声喊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