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既然有了这样的主意,肯定就有实施的方案。但他无疑是最聪明的那种人,立刻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快,他索性反主为客,把这件事的主动权交给了母亲。 “我就是刚才这么一想,”他道,“具体要怎么办,我心里还没有个章程。何况这件事还得先看您同不同意呢?” 他说完,朝着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姆妈,内宅里的事没有比您更熟悉的了,您觉得这件事怎么办好?”说着,他还颇为孩子气地补充道,“反正不能让像宋家、武家这样的人家挑出什么错来!” 这孩子! 裴老安人的心软了下来,她嗔笑道:“看你这好胜的样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我和你爹可都不是这样的人。” 她怎么会让宋家或是武家看她儿子的笑话呢? 裴老安人想了想,对儿子道:“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好了!” 裴宴高兴地“嗯”了一声,也不问裴老安人有什么打算,就这样有些欢喜地走了。 裴老安人不禁摇头,和重新倒了茶回来的陈大娘道:“你说他心大吧,他知道给郁氏撑腰,你说他心细吧,他就这样把郁氏丢给了我,走了!” 没有比陈大娘更明白裴老安人心结的人了。 她笑盈盈将茶递给了裴老安人,一面笑盈盈地给裴老安人捶着肩膀,一面声音轻柔地道:“三老爷怎么可能是个毛躁的人呢?您看他接手裴家之后,哪一件哪一桩不是安排的好好的。他这样,不是因为相信您吗?相信您会帮他,相信您会安排好,相信您有自己的成算。说起来,三老爷这才是真正的和您最亲。有什么话都敢说,有什么事都敢让您帮着办!” 言下之意,相比大老爷当年偏听偏信,只要一涉及到大太太的事就不管巨细都要问个清楚,相比二老爷的不闻不问,却也从来不提任何要求,三老爷这样才是真正的亲近。 裴老安人明白陈大娘的意思,思忖着点了点头。 很快,裴宴就得到了消息。 他不由为自己的机智捏了把冷汗。 这婆媳之间的相处,可真是门技艺,他偶尔客串一下还成,让他天天这样,他可受不了。这种事,只能交给郁棠由她自己去想办法。 但愿她有这个本事能兜得住他姆妈。 郁棠还没有嫁过来,他已经开始头痛了。 相比裴家的波谲云诡,郁家却显得颇为平静。 郁博亲自去安排了席面,叫上了郁远,准备好好的感谢吴老爷一番。 郁文被陈氏拉去更衣,陈氏忍不住低声抱怨郁文:“你也别太过份了!人家裴三老爷把你当长辈,你就应该有个长辈的样子,端坐在那里不动,却让吴老爷帮你送客,这是什么做派?你也不怕裴三老爷私底下笑话我们家?” “他敢!”郁文粗着脖子道,“谁家的岳父不是这样对待女婿的,他难道不是我未来的女婿?我让别人替我送送他怎么了?” “老顽固!”陈氏说不动他,气得直骂。 郁文扬长而去,到了宴请吴老爷的大厅却立刻换了张笑脸,和吴老爷说起江潮那船货:“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到,若是姑娘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底,来不来得及置办嫁妆。” 这就是要把那海上贸易得来的利益都给姑娘做陪嫁的意思了。 吴老爷觉得郁文不愧是读过书的,有担当,有气魄,不同意是不同意,但同意了这门亲事,却能下决心给姑娘做面子,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他竖了大拇指,道:“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走一趟宁波好了。”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起郁棠的陪嫁来。 郁棠倒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她是什么样人家的姑娘,就算有再多的陪嫁,别人也知道,犯不着踮着脚做长子。她劝母亲和为她忙着的大伯母:“和街坊邻居们嫁姑娘时一样就行了,别人家只会夸我们家本份。” 陈氏和王氏根本不听,郁棠有意让相氏和马秀娘帮忙劝一劝,谁知道裴老安人身边的陈大娘突然拜访,十分客气地对陈氏和王氏道:“天气热了,老安人要带几位小姐去别院避暑。去年郁小姐也跟着一道去了,今年老安人还想请郁小姐一道,不知道两位太太的意思如何?” 未来的婆婆相邀,虽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