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很多女孩子养在深闺,不知道自己的美。可显然郁家这位大小姐不是。 她在昭明寺的时候,就非常清楚地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怎样吸引别人,特别是男孩子的注意。 而且,他觉得她梳坠马髻,然后头上戴朵大花之类的打扮更适合她。反而是那种双螺髻之类的,冲淡了她骨子里隐隐透露出的不驯,反而没有了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鲜明特色。 郁棠哪里知道这一瞬间的功夫对面的男子就想了这么多,她道:“是啊!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我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谁会非我不可?李夫人还说是因为李家二公子无意间见过我一回。我就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有一天听说李家二公子他们在昭明寺里雅集,就特意去撞了撞李家二公子。结果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啧! 这又是一个误会。 裴宴觉得喉咙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不舒服。 难道是这些日子秋花开了,空中的花絮和花粉太多了? 裴家几代家主都喜欢花树,院子里到处都种的是各种花草树木。要不是他让人拔了一些,家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到处都是花粉香,一天到晚惹得人打喷嚏,非把他逼疯不可。 他不禁咳了两声,这才感觉喉咙好了一点,道:“也就是说,你那天去昭明寺,是有意的?” 郁棠一见到裴宴就会变成“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状态。此时听裴宴这么一说,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道:“我那天去昭明寺,您知道?” 他当然知道。 裴宴望着郁棠。 只见她满脸的困惑,明亮的眼睛就又开始说话,仿佛在问他“难道你当时在场”。 莫名地,他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不过,他立刻就释怀了。 他平生坦坦荡荡,所做之事无不可对人言。那天在昭明寺,明明看到了郁家大小姐,却当做没有看见似的,还站在藏经阁的二楼看了半天的大戏。 当初他这么做,当然没有什么错。 那时他们又不认识。 但此刻让他承认,他又觉得非常不自在,也许是因为和郁家大小姐渐渐熟悉了起来,贸贸然这样承认,显得他有些冷漠吧? 裴宴在心里想着,含含糊糊地把这个话题给唬弄了过去,道:“你现在怀疑是彭家指使的李家来谋取鲁信手中的航海舆图?”说到这里,他朝着郁棠笑了笑。 是那种扯了扯嘴角的笑。 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可偏偏他的眼睛里有光。 一种洞察世事的光。 让他的模样很是吸引人。 也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郁棠觉得脸有点发烧,低声道:“我,我这不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吗?我是想让李家倒霉的,可万一要是连累到了裴家,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了!” 这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明明心里有千百个鬼点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大义凛然,一脸正气,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有这样的底气。 裴宴突然有点懒得为难她了,道:“你放心,我们两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要是真的争起来了,他们家不会对我们家手下留情,我们家也不会对他们家忍耐退让的。” 那就好! 郁棠拍了拍胸。 各地有各地的地头蛇。临安城的地头蛇就是裴家。彭家把手伸到了临安城,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给裴宴报个信。 还好没有表错情! 裴宴问她:“那当初你们一家人去杭州,就是去请人看那画的?” 虽然知道不可能瞒得过他,但他想也没想就把这些前因后果给联系起来了,郁棠此时才觉得自己来给裴家通风报信有点草率。 好在裴宴见她面露犹豫之色,没有追问,而是沉吟道:“那幅舆图你可还记得?能不能跟我说说?” 郁棠脑子转得飞快。 那舆图他们家拿在手中那么长的时间,想尽了办法也没有看出个子丑卯寅来。但李家不同,李家毕竟是读书人家,比他们郁家见多识广,说不定很快就能把这舆图研究透彻了。就算他们家研究不出来,还可以把舆图交给彭家去研究。彭家的读书人更多,见过世面的人也更多,若是像前世那样,等这幅舆图落到了彭家人的手里,李家和林家因此和彭家做起了海上生意,发了家,她告诉裴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想报复李家,难道还要等李家壮大了之后再下手? 那是傻瓜吧? 郁棠一咬牙,干脆地道:“那舆图,我们家的人也不认识。不过,我们怕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请人临摹了好几份。您要是感兴趣,我这就回家去给您拿一份来。” 裴宴听着,来了兴趣。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