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外形,胡茬已经冒出了短短的头,瞧着比平日憔悴落魄很多。 韩彧头疼道,“只是杀逃兵,一时还能见效,时日一长只会适得其反。” 凡事讲究一个度,杀一两个逃兵能起到杀鸡儆猴的威慑效果,但要是杀了百十个逃兵,底下的兵卒不仅不会乖觉,反而会觉得将领凶残成性,进一步巩固他们想要逃跑的念头。 谢则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任由逃兵泛滥,山瓮城迟早会无兵可守。 “若是主公能……” 谢则张了张口,半晌还是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 若是许裴身为主公能主动站出来鼓舞士气,不仅能稳固军心,还能激起兵卒们死战的决心。 奈何—— 韩彧眸光微动,不发一语。 “黄嵩那边情况如何?” 黄嵩是他们的盟友,尽管两方人马关系没多亲密,但没有黄嵩援手,许裴早就跪了。 韩彧刚问出口,谢则像是受了什么羞辱,面色悲愤地攥紧了拳头。 “他?黄嵩虽然留下了一些人,但那些人能有什么用?” 自保是每个人的本能,但作为被丢弃的一方,谢则不生气愤懑是不可能的。 韩彧紧锁的眉心越发纠结。 “……最后,可有浙郡的消息?” 大军士气降到谷底,浙郡沦陷、亲属性命不保是主因之一。 韩彧也担心家人,担心膝下子女,但他不能直白地表露出来。 若非他信得过谢则,他也不敢这么问。 谢则叹了一声,苦笑着摇头,“还未有消息,不知生死。” 韩彧道,“彧与柳羲有数面之缘,虽不敢保证,但依她的脾性,她不会对女眷老幼下手。”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靠打压欺辱弱者达成的。 谢则愁眉苦脸道,“希望如此吧——” 他的家眷也在浙郡,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韩彧望着城头方向,眸光带着几分追思。 “放心,她一定不会这么做。”韩彧笃定地道。 最近战事陷入僵局,韩彧能做的事情有限,多了不少时间去追忆往昔——记忆中的柳羲是个意气风发又有些反骨的少年,倘若她真有志在天下的野心,她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自掘坟墓。 谢则诧异,“为何?” 韩彧道,“屠戮敌军亲眷妇孺,她敢背这样的恶名,她就彻底失去问鼎九州的资格。远的不说,你可知道这小小的山瓮城内有多少世家势力?彼此之间的人脉网络又铺的多大?哪怕她柳羲启用不少寒门,但她帐下人马依旧和其他势力沾亲带故,好比公逻和她帐下的程远。她这么做,不仅断了自己的后路、毁了经营数年的根基,同时还给自己埋下了致命的隐患。” 逐鹿天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更不是一竿子打死的游戏。 姜芃姬想要吸收许裴的势力地盘壮大自身,她就不可能将人彻底得罪光。 谢则倒吸一口冷气。 他环顾四周,倏地问了一个十分大逆不道的问题。 “军师,倘若山瓮城破,主公不幸……那你……” 是死、是降还是归隐? 韩彧浅淡的眸子扫了过来,看得谢则心中一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