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含笑:“我信你。” 三个月就足够了,给她三个月的时间,让这残破的身子再争点气,助力她脱离皇权的桎梏,离开京都这座冰冷的牢笼,完成她未竟之志,到那时,是生还是死,就全看阎王爷想不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了。 顾尘说话当真是算话,自那天之后,便整日待在她的小药房里,亲自替云染煎药问医一日三次诊脉按时按点,放血扎针没日没夜的人都熬瘦了许多,不知道真是神医药到病除还是四月山花开,如此辛劳了一个月,云染的身子显见的好转了许多,人都已经能下床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再离了地龙火道之后颜色也鲜艳了不少,是春的生机。 云染那幅始终都没有画完的梅花图终于还是被青鸾收了起来,枯木的枝干倒也有几分趣味,顾尘很喜欢拿到街上换了二两酒钱,打了酒回来,晃悠着腰间的酒葫芦踩着点又去了云染的房间,这些日子她来来回回不分白昼黑夜的早就跑成了习惯,再加上青鸾大丫鬟也丝毫不拿她当外人,导致下面一溜儿的小丫鬟见了顾尘跟见了自家半个主子一样。 所以顾尘畅行无阻,甚至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因为云染的病情比她预想的要好上一些,金针封穴很见效,原本预计三月为期在顾尘看来,只要再坚持一个月,辅以药剂,好生调养,阎王爷今年就别想看这位病怏怏又娇滴滴的小美人了。所以她心情有点好,喝得有点多,脚步有些虚浮,但并无大碍,带着三分内里她走起来飘忽忽的,自己惬意着就飘进了云染的院子。 才一进小门,顾尘就酒醒了三分。她是个大夫,鼻尖一嗅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是她陌生的不熟悉的味道,这郡主府她住了这么多天,里里外外连大门外那只流浪狗的味儿她都记住了,可偏偏这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抹不去的陈旧的血腥味。 顾尘心下一慌,也顾不得许多,运着内力将祖师爷教来逃生的轻功都用上了,一脚就踹开了云染的房门,几分冷凛的神色在看见云染身上将脱未脱将穿未穿,酥肩半露的时候整个崩裂了,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以为的场景根本就没有出现,也不对,无论如何她以为的也不会是这种场景,实在是太、太那什么了,显得她实在是太孟浪了些,怎么好端端的一脚踹开人家郡主的门,关键人家郡主还正在换衣裳,你说奇怪不奇怪? 青鸾忙替云染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口气冲着顾尘有些冲:“少主这是什么意思?进来之前都不敲门的吗?就算是我家、郡主待你不比寻常,可少主总该知道些规矩吧?三番两次冲撞郡主,成何体统!”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顾尘有些头大,她已经很守规矩了,今天不是、不是以为她那什么了吗?顾尘鼻尖动了动,那股子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好像就在她鼻子下面,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但始终找不到那股味道的来源,反而是房间里点的熏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 “少主在找什么?”青鸾一袭深紫色裙装,窄袖襦裙显得十分精干,甚至连酥胸都是半露的,与她往日传统秀雅的长袍宽袖实在是大不一样,顾尘难免多看了一眼,谁料她迅速的准转身,瞪了顾尘一眼,那眼神跟看登徒子差不多了。 顾尘实在委屈到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的夸奖:“青鸾姐姐今日好清新。” “哼~”果然没得到好脸色。 顾尘揉了揉鼻子,转头去看云染,就见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替她解围道:“少主今日喝酒了?怕是喝醉了,青鸾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快去给少主煮些醒酒汤来。” 青鸾答应一声,脚步匆忙的离开了。顾尘想说自己没喝醉,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那脚步跟她祖传的轻功实在是不相上下,顾尘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鼻尖又动了动,那股子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连她自己都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喝醉了酒做了错误的判断。 云染也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藏在袖中的拳头缓慢松开,多亏了那三分酒味,不然她怕是躲不过顾尘这般绝佳的轻功,定要被她察觉出些许端倪。 她不想牵连顾尘是真,她不信任顾尘也是真。顾尘是皇帝派来的,她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顾尘,皇帝不想也不能让她去死,可她不能把她手里上千条人命一并交给顾尘,居庙堂之高,忧江湖之远,她现在能信的人不多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