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画的总是梅花?自己手上这幅是,桌上那幅没画完的也是,难道她只画梅花吗?顾尘有些好奇,这郡主府里砖瓦墙壁间都嵌着火道,连青石板的小路下面都另走了地龙,导致府内根本就种不活梅树,顾尘猜想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孱弱的郡主别说是梅花树了,怕是连闻一闻梅香都是件奢侈的事。 想到此处未免有些唏嘘,将画轴卷起又放回了远处,然后就看见一堆画轴中间有一个另用明黄色的布卷包裹起来,十分的扎眼,而且这个颜色不是皇帝所赐就该是皇帝所书,顾尘伸手将其拿了过来,打开了明黄色的卷轴,她就是单纯好奇,既然皇帝这么恩宠这位小郡主,那从皇帝手里出来的东西又被如此珍重对待,那必定也不是凡品。 画轴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袭水红色宫装的女子,长发飞扬脸上是婉约的浅笑,明媚皓齿端的一派风流形态,手中折扇半开耳鬓簪着盛开的粉白色芍药花,赫然正是她那位尊贵的病人,郡主殿下本人。 国色天香是画轴打开的那一瞬间顾尘唯一能想到的词语,画轴拿在手里,顾尘望着画中的绝色女子,一时唏嘘竟不知该作何感想,随即又露出了自嘲的一笑,她初见云染之时便对那酒馆里老汉所说的绝色产生了怀疑,只当那老汉夸大其词,如今亲眼见了这幅画像,顾尘才真的觉得可惜。 可惜这般绝色的女子,逃不过勾魂使的魔爪,她一定活得很辛苦。 第4章 “此画乃陛下亲笔所作,那时她已经病得很重,画作不过是添了些颜色罢了。”青鸾已经熬好了药,放在书桌上,从顾尘手中将画轴卷好,才略带歉意的对顾尘说道:“还请少主莫在我家郡主面前提这些,姑娘家多少还是介意的。” 顾尘点头没说话,望着青鸾的眼神里却多了更多的疑色。 一个缠绵病榻的皇家郡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却有着不俗的武功,顾尘承认自己刚才看画的时候确实有点出神,但也不至于人都到了自己身后,她竟然还没有察觉,要不是那碗里的药香出卖了她的踪迹,顾尘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进的门。 顾尘见识过了她的剑法,现在又见识了她的轻功,都说大内出高手,莫非这也是大内出来的高手?一个缠绵病榻,连下床出府都很成问题的病弱郡主身边,为什么会有这样厉害的高手?是为了护她的命还是为了夺她的命?又是谁给她下的毒,为什么会想要一个异姓郡主的命? 一碗药喂了半碗吐了半碗,顾尘抱着胳膊默默的看着青鸾服侍郡主用完药,然后在云染震惊的眼神中,用自己随身带的匕首划开了她手腕上的动脉,鲜血顺着手腕开始往下滴,顾尘用事先准备好的空茶碗接住,小半碗的鲜血汇聚在茶碗里,顾尘皱着眉头看着那浓稠且暗红的血,默默的盖好,接过青鸾递过来的纱布开始给云染包扎伤口。 “照着这个方子准备药材。”顾尘把写好的方子交给了青鸾:“空腹不可进食,人参汤可少量多次,我明天再来看。”说完端着那碗已经渐凉的血起身,准备回房间了,折腾这么半宿她也有些倦,手上的这东西还得马上处理,顾尘才刚起身,内衫的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云染刚刚被取了血,此刻的唇色越发苍白:“多谢少主。” “郡主客气,叫我顾尘便好。”顾尘手上端着那盏盛满鲜血的茶碗,看着容颜苍白的云染:“我会用些重药,像这样的取血可能还要很多次,郡主心里有个准备,可能会很难受。” 床上的云染松开手:“药谷盛名别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这些年要不是药谷的前辈为我续命,云染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如今少主亲来,云染自是感激不尽,少主不必顾虑,云染尊医嘱的。”言罢,露出浅浅一笑。 不知为何,顾尘看着她的笑意,总觉得不舒服,她见过了太多的将死之人,有人执着贪恋红尘俗世满是不甘,有人洒脱肆意满眼释然,有人有遗憾,有人有不舍,有人欣慰有人无可奈何。可看着云染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顾尘身为一个大夫,从她身上竟然看不到求生的欲望,相反,她也没有看到多年缠绵病榻一求解脱的神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