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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琵琶练曲之声此起彼落,棠儿安静地坐在书案前,神色显得黯然。

    月娥娇姿玉面,生性风流,因裹了小脚,腰不风而静摆,进屋瞥她一眼,径直坐到铜镜前,翻了翻梳妆台上的物件,“到底是吃闲饭的,金凤姐打发的这些真寒酸。”

    微风拂过珠帘轻摇,携着泥土的清香扑门而入,棠儿回过神,无所谓地看她一眼,目光落在窗外。

    趁她不注意,月娥悄悄将妆奁内的一盒好胭脂收入袖子,鞋也不脱就躺到榻上,“你还是缺了心眼手腕,不然怎没让九爷带你去京城过好日子。”

    棠儿并不理会,展开宣纸,缓缓研墨执笔,凝神开始练字。

    金凤姐端着盆鲜果进来,一见月娥,气得将果盆往桌上重重一放,“小贱蹄子,被子弄脏你洗啊?”

    月娥一个激灵坐起来,慌忙下榻,小声嘀咕:“洗就洗,什么大不了的。”

    金凤姐气得一把拧住她的耳朵,冷言冷语道:“就你这身懒骨头,老娘看着你洗。”

    “放手,放手,痛死了。”月娥急忙求饶,待她放了耳朵,不服气地伸手去抱被褥。

    金凤姐还不解恨,朝月娥的背影一阵臭骂,直至她下楼瞧不见了,这才转身凑过去看棠儿的字,“哟!想不到穷窝窝里出来的丫头,竟有这般能耐。”

    棠儿勉强一笑,将笔置于笔架内,拿尺子压好纸张。

    “可怜见儿的,还伤心难受啊?”金凤姐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笑脸提示,“一年六百两不多不少,爷只不让你留客,可没说不许挣银子。”

    “我知道你是好意,婆婆去了,我暂无急需银子的地方。”

    “油盐不进的笨丫头,看来苦头还是吃得不够,哪有比银子更好的东西。”金凤姐伸出左手,五根手指竟戴着四枚俗不可耐的戒指,有纯金的,也有金镶宝石的。

    “这世道,银子比男人可靠百倍,我就不信你不想要银子。”

    漫天暑热,驱不走心底至深处的凉意,棠儿微微一笑,坦诚地说:“人生於世,非财无以资身,我的确想要银子,更做不到阨穷而不悯。可是金凤姐,做人难在初心固守,心若偏了无救。”

    “呵。”金凤姐低头剔理指甲,不时朝她瞧一眼,“爷难得来一回江宁,花无百日红,姑娘家的好时候也就三年五年,过了这水灵劲越来越没人惦记。你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儿,我看人很准,你心中这条线坚持不了多久。”

    她经历过饥饿,辛劳,颠沛流离,并不否认这一切足以令自己动摇。

    累了一天,玄昱一行人来到江宁府,李忠义早已候在门口,忙躬身迎上前道:“主子,尚誉和江宁粮道邱勇才在花厅候见。”

    园内一片清凉,穿过月季枝条绕就的花廊,玄昱和王谦之一前一后走进月洞门。

    尚誉行见礼,邱勇才在廊下一肃衣袖,高声道:“江宁粮道邱勇才,叩见太子爷。”说完,双膝一跪,郑重叩下头。

    玄昱淡淡看他一眼,“不必拘礼。”

    “谢太子爷。”邱勇才起身拱手一揖,小心打帘进去花厅。

    花厅内清香幽幽,四角的大瓷盆盛满冰块,靠墙有椅子春凳,陈着紫檀茶几。窗户糊着淡青色的蝉翼纱,窗台摆满盆栽花卉,这时节月季开得最好,一盆盆争相盛放。

    尚誉亲自为玄昱奉凉茶,玄昱端茶碗喝了几大口,方看着邱勇才,“下一批粮几日能到江宁?”

    邱勇才看着王谦之,将身子一欠,“回太子爷的话,卑职正在犯难,市面上粮食充足,不过户部的银子还没到位,请太子爷催促早些发银。”

    此言一出,王谦之的脸色顿时而变,饿殍遍野,太子一门心思赈灾,九爷等人却不顾百姓死活,还在搞党争倾轧。

    玄昱神色凝重,良久才说:“户部的银子在江海关,海关总督边铄已有回复。”

    此事必定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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