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中半点神采也无,好似没了光芒,整个人仿若行尸走肉。 谢染见他如此,亦吓了一跳,忙去推他的手:“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荣的嘴一张一合,好似半晌才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他了无生气地抓着谢染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紧海面上的浮木,他轻喘着:“谢校尉,陆夫人她……她……” “白先生以前与陆建章相识?”谢染不解地问。 白荣眼睛青黑,整个人憔悴又无神。半晌,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是允州人,与他夫人岑家有几分渊源。” 谢染道:“先生说的恐怕是陆大人的原配岑家。” “原配?”白荣呢喃。 谢染不知白荣是何来历,只知他是个流落羯族的大成人。岑家的事情有关陆晚晚的身世,如今与皇家扯上关系,他不敢将内情以告。 略微思虑了片刻,他开口道:“陆大人原配夫人乃是允州首富岑家之女,只可惜陆夫人在十八年前诞下一女后便因病去世,不久之后岑家少爷也遇难,少夫人怀有身孕,自允州进京接老太爷回乡养老,在途中意外遭遇风暴,不幸落水身亡,老太爷接连遭受打击,不久便病逝了。” 白荣脑中嗡嗡的响,犹如身处混沌,没有一丝光,身周是无间炼狱,他犹感烈火焚身。 许久,他才从这种游离的状态中抽身出来。谢染说当年妹妹诞下了一个女儿,他气若游丝地问:“你刚才不是说先岑夫人当年诞下一女?她……” 谢染头一低,眼圈也红了。 “当年陆建章娶了新夫人后,便将陆家大小姐送回了允州。去年陆小姐才回京,与我家将军情投意合,今年成了婚。” 白荣眼中终于涌出一线光芒:“宋皖姑娘便是……岑夫人遗留下的独女?” 谢染万万不敢将陆晚晚的身世告知他,只道:“先夫人福薄,几个月前府上走水。她……没能生还。如今夫人乃是陛下赐婚的安平公主。” 白荣眼睛里的光芒猝然破碎,如黎明前散去的星光,顿时一丝神光也无,像坠入无尽深渊,浑身都是绝望过后的死气,万念俱灰也莫过如此。 他离京十八年,知道岑家早该支离破碎,却不知散得如此惨烈。当真相残忍地铺开在他眼前,他只觉胸口一阵气血起伏,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上喉头,一张口,竟吐出了一口血。 谢染看到,吓坏了,忙扶着他问:“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荣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他这一倒便是好几日,谢染背着他,一步步走出珞珈山。他偶尔会清醒过来,为他们指引着前方的路,但坚持不了多久,便又晕过去。如此反复,仿若一个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与此同时,陆晚晚和谢怀琛则跋涉在雪原中,摆脱羯族追兵。 目之所及处,除了皑皑白雪,便只有彼此。 谢怀琛走在前头,用剑去探路况。陆晚晚跟在后面,牵着他的衣襟,一步一步地走。 走出几步,她膝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谢怀琛忙回身见她扶起来,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膝上的积雪:“是不是累了?” 他拍了拍肩膀,说:“上来,为夫背你。” 陆晚晚不敢消耗他的体力,她答应了他,绝不给他添乱、拖后腿,她说到做到,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才不累,我精神着呢。”她大步大步走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