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晨起的雾气被和煦夏风分拨开去,视野一片清明。 经过一夜的修整,这些老来精干的太医们也一撇昨日捶手捏腰的疲态,都撸起袖子,准备打一场苦仗了。 “吴议,你先将月华丸的方子写给易阙,徐容,你负责看顾生徒们煎制百合固金汤合青蒿鳖甲散,再分发给生病的将士,胡老秦老,你二人随我再仔细查看查看病人。” 沈寒山一一吩咐下去,每念到一人,眉目便朝那人一转,仿佛从眼中射出一枚小箭,就锚准了那人的心口,绝不许有分二心。 “博士又将我们置于何地呢?”一位颇有资历的老军医一捋胡子,虽然不愿意争个长短高下,但也不想做个白吃军饷的闲散人等。 “诸位军医们已经辛苦太久,理应好好休息几日。”沈寒山泛青的眸子从那老军医的身上一转而过,冷肃的目光落在易阙的身上,“易先生领衔此间圣手,就唯有辛劳你与我们先行交接了。” 此言一出,如一枚飞石投入水中,惊起千般波澜。 没想到这个沈寒山一副落拓不羁的闲人样子,一开口就是要他们卸下手中的职责,全权交给这些高高在上的太医博士们。 虽然心知自己无法与这些名流圣手比肩,但总不至于连个跑腿熬夜的活计都没有,沈寒山此话,这不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吗?! 易阙一挥袖子,拦住老军医们的抱怨,朝沈寒山略一颔首:“向你们交代往日事宜,是易某职责所在,并无辛劳一说,而在军中治病救人,也是我等军医的本分,焉有将士辛勤备战,而军医偷懒休息的道理?” 沈寒山淡淡回望他一眼:“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传尸之病,药须用多久?” 易阙不假思索地回答:“短则三四月,长则几年,亦有如孝敬皇帝不治身亡者。” 话一出口,他便已明白了沈寒山的苦心和用意。 治病救人譬如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一个“疲”字。 为了传尸一疫,他们这些本来就分身乏术的军医们早就忙得焦头烂额,只不过咬着牙坚持不能比将士们先倒下去而已。 而他们这支长安而来的“精兵”,经过一夜的休憩,已经准备好了饱满的斗志,要一鼓作气和这个残害无数生命的疾病抗争到底了。 而等局势一旦控制下去,这些远道而来的太医博士们也不会再久留于此,就该轮到他们这些本司其职的军医们接过他们手中的担子了。 这时候如何任人排兵,就足以见得沈寒山的眼光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