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神。 吴议倒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了,一边牵着小屁孩往里面走,一边垂头温和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李璟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快鼓得泄气,才勉强把哭腔咽回去,吴议是不吃小孩哭闹这一套的,而且他要讲的事情非常严肃,不能儿戏。 “你要去长安了!” 吴议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摸清楚这孩子的脑回路。 李璟没掌住悲愤之情,一开口就磕磕巴巴地抽噎起来:“隔壁的……嗝,刘大娘说,长安的太医嗝……太医会让你做徒弟,所以你要跟他去长安。” 吴议一时失语,流言才出门拐个弯就变了味,现在连个五岁的孩子都觉得他野心勃勃地要往上爬了。 李璟的世界里固然分不清是非黑白,落在旁人里却不知道传才什么样子了,吴府的家事宛如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好戏,现在袁州城的老百姓都翘首以盼,等着他粉墨登场上演一出逆袭嫡子的戏码了。 哪个时代都不缺吃瓜群众,他实在低估了古代人民的八卦水平。 李璟见他半响噎得说不出话,更断定刘大娘口中的侄儿的朋友的嫡长兄所言不假,赶紧慌慌张张地擦干了眼角的泪痕,更认真地望着吴议。 “你不要去长安,以后我吃胡饼皮,肉馅都留给你吃。” 吴议正头疼这出风波会闹成什么样子,冷不丁听他许下这个仿佛比天还高的承诺,禁不住笑出了声:“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李璟当机立断地跟他拉钩协定:“我反悔我是小狗,要是你反悔去了长安,那就,那就……” “就罚我以后吃胡饼不能吃肉馅。”他也尽量收敛笑容,端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咳咳,天地为证,李福为鉴,我们两个可约好了。” 李璟当即欢呼一声,泪眼里翻出笑花。 李璟听到的风声,一点也不落地灌进李素节的耳里,他自问不能像个无知小儿一样横冲直撞,却拘不住心里快要破膛而出的念想—— 长安。 一座生育了他,抚养了他,而最后驱逐了他的城市,是这个伟大王朝勃然跳动的心脏。 他的家乡。 他想家了,想念长安深巷里一朵刚摘下的杏花,想念大明宫里摇曳着垂柳的一池碧波,也想念父亲在闲暇时替他们牵出的一出皮影戏。 “素节既旧疾患,宜不须入朝。” 无中生有的十一个字,就把他彻底打入冷地,他不似吴议那样与命争锋的少年心气,亦不敢背上大逆不道不孝不义的骂名,还不等他作古入土,半生荣辱都已经被全天下盖棺定论为简简单单的“仁弱”二字。 一撇一捺都割在心头,在岁月里结疤留印,从此再也不能抹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