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不大,前后一共四进,青瓦灰墙甚是清寂。 想那知府小姐定也是被百般娇宠长大,可如今流言蜚语压身,便只能在此处长伴青灯古佛苦修,待几年后事情平息方可能回家嫁人。女子最好的年华尽数耗在此处,委实可惜。 唐昇卢飞隐于暗处,童萌和哥哥立在树上,静待天黑。这树有些高,枝干瞧着也不怎么结实,即便童萌扒着哥哥的腰,小腿肚还是忍不住打颤。 风来时,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好像连脚下的枝干也在跟着晃动。 “哥、哥哥,这树枝不会断吧……” 安陵辞瞧着童萌略略发白的脸,懒懒道:“原本估摸着不会,现下倒是不一定了,妹妹莫不是又吃胖了?” 童萌:……你才吃胖了,你全家都吃胖了!! 不对,哥哥的全家也包括自己…… “怎么,妹妹害怕了?”即便没抬头,童萌也能听出那话语里的戏谑,“妹妹不是说,只要哥哥在便什么都不怕吗?” 童萌:“……不怕,我一点儿都不怕!” 安陵辞笑出声。 童萌羞恼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安陵辞一把捂住嘴巴。“吱呀”一声,是月慈庵的院门被推开,一个云鬓半挽的妙龄女子打了盆水进来,直接入了最里间的内室。 童萌和安陵辞都瞧过那知府小姐的肖像,柳眉杏眼,正是进来的这位。 童萌想开口同哥哥确认,这才想起自己的嘴被捂住了,又不敢松开哥哥去扒下那手,便低唔了两声。 掌心隐隐传来娇嫩的触感,若有似无的热气喷在上头竟让整个手掌都为之一麻。安陵辞眸中渐深,顿了顿才缓缓松开童萌。 童萌毫无所觉,只关注底下的目标人物。 那知府小姐又回到了院中,正坐着洗头。发间的青玉簪被取下,一头青丝如瀑,又黑又亮仿佛上好的云锦。童萌猛然想起,遇上采花贼的那次,少年捧了她的长发轻嗅,甚为陶醉的模样。 童萌也和这知府小姐一样,有一头极为秀美柔韧的长发。莫非……那采花贼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爱挑头发生得好的姑娘家下手? 知府小姐洗完头后又回了内室,也没有出来用饭,直到夜幕沉沉,屋中方燃起一豆灯火。 有黑影从树杈间掠过,悄无声息地落在院门前。童萌心头一紧,来了。 天际的流云一点点散开,洒下莹润如水的月光,将院门前的那道身影拖出长长的尾弧。那人转了转脑袋,似在环顾。 童萌愣愣望着底下那人的脸,怎么是他? 来人裹了厚厚的袄裘,一边张望一边将双手都拢到袖中,银白月色照出那浓眉大眼,正是时青。 他没有进屋,在墙垣上一踏往另一棵树上飞去。那轻功,果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般不堪。 安陵辞随手摘了片叶子甩向他,时青察觉到那破空,犹在半空的身形骤然一折,柔韧如柳枝,几个翻身落在地面,抬头往他们所在的树上看来。 见是安陵辞和童萌,时青眸中一亮,立时踏树而上,童萌觉得脚下的枝干又抖了抖,仿佛是在发出微弱的抗议。 童萌瞪了时青一眼,就不会换根树干站嘛。 时青嘿嘿一笑,小声道:“君庄主和君姑娘也是为了那采花贼来的?” “看样子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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