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只会让失望来得更惨烈。 一切可能的糟糕结局,他自己担下就好,没有让席莫回承担风险的必要。 之后的日子里,无良镇的气候少见地宜人起来。空气中水分增多,曾经致力于划破行人皮肤的风也仿佛在奶油中滚了一遍,变得湿润而柔和,拂过桓修白成熟深俊的脸颊时,如同情人的轻抚。 开凿墙壁的策略已经被放弃了,他试了两次,还没等锤子砸进两公分深,就有人上门来敲囚塔的门,桓修白都要怀疑墙里安装了报警装置。 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鼎力阻止他在推倒牢笼的路途上前进。但当桓修白去探寻的时候,又奇怪地促生了一种感觉:这世界对他没有恶意。 不是恶念,而是阻碍,它更像是一场……单纯的试炼? 他仰望高阁耸立,塔尖上的人也许正俯瞰着焦灼的大地。 桓修白决定夜探席氏楼群。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抛下点诱饵,等着那群人嗅到腥味,一拥而上。 不出三天,无良镇中人心惶惶,人们躲在小巷的阴影中交头接耳,通过一张张不断闭合的嘴巴,把消息传递扩散出去。大家平时对小镇的诅咒心照不宣,是因为人多有惰性,当发现周围的生活趋于平静时,也会自我安慰,积极从众,粉饰太平照常生活。 一旦出现了某种征兆,告诉他们,这份平静有可能会打破,即便消息的内容是正向的,也有大批人不愿意做出改变,甚至抵制它的产生。 更别说这是个世代生活在席氏掌控下,因循守旧,少与外界来往的小镇,任何一点涉及诅咒的消息都宛如滴水落进油锅里,四处迸溅。 “太可怕了!这是哪来的预言?一个外乡人非得掺和进来吗?我宁愿一辈子活在这,反正我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甚至曾祖们,不论谁都没往广告牌外伸出过半只脚。” “我听到的版本是,席家大公子吃下外乡人的心,咱们就能自由了。” “指不定又是席家老爷们编出的幌子,试探我们的忠诚心来了。别信别信。” “所以……那个外乡人是谁?” 桓修白停在他们面前,目光从檐帽下锐射而出,“是我。” 他语调铿锵有力,仿佛能震碎人心神。 现在,他需要等着留言发酵,让席氏那群加害者们找上门来,他会把空荡荡的旅舍房间留给他们,转而携着重火力霰弹枪,摸进他们的老巢,拆光纵横的椽拱,救下高塔上属于他的美人。 桓修白没能料到的是,他所散布的流言诱惑力太强,席氏家族竟然不惜血本派出了最强有力的人手。 也是对桓修白来说,最致命的对手。 “席莫回……” 他从一阵突如其来的愰神中惊醒,周围的景物宛如触碰到开关的充气囊,从四面朝他拥挤过来,他一瞬间有点晕眩,但很快站稳脚跟,视线重新投向了一边。 穿过重重衣摆,越过层层桌椅,贵宾们华美的衣裙不断后退,吊灯的暖光照亮了前路,什么也阻挡不了他那双沉溺的眼睛,因为在视线的尽头,那里站着他亲爱的小情人。 他的情人啊,尚且年轻。热情洋溢在那张纯美的脸庞,它还没有被岁月的刀锋所削磨,眉眼温和,宛如一块透彻的美玉,情绪活跃有藏不住的骄傲,亲切有礼却也高傲疏离,谁见了他都得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他熟得还不够透,没到那个能游刃有余拿美/色当作利刃的年纪,更不像水泥楼梯口的老男人那样温厚谦雅,他就是这个年纪的小青年,甚至看起来还要比真实年龄更小一些,再多的机智和狡黠都掩盖不住青涩,光从他向四处转动的眼眸中,就能窥见一二。 这都是桓修白所见所想,而在他人眼中,席莫回的气度足够让他在同龄人中凸现出成熟温文。 他是那个集席家全部心血倾力培养的完美继承人,也是令席氏一族失望扼腕的不完美……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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