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缩进斗篷里,警惕着看着四周乌漆漆的夜。 “真有狼?” 海镜点点头,胡乱地指了一个地儿。 “瞧见没,那里就是。” 霍枕宁脑袋缩的更紧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海镜骑着马儿在风中呼啸。 “江微之那小子是您的驸马?” 霍枕宁哇的一声儿哭出来:“什么驸马,都快跑了!” 海镜豪气万丈,一指前方:“我给你追回来!” 霍枕宁又缩了缩脑袋,眯着被风吹的睁不开的眼睛。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她有些黯然,默默地迎接扑面而来的风,“他的爹爹哥哥若是找不见了,就更不会同我在一起了。” 海镜笑了一笑。 穿过密林、山石,眼前出现了一片滩涂。 此地名叫炼龙滩,若是白天来此,便会看见一地的鲜血同密密麻麻的尸骨。 海镜翻身下马,将霍枕宁接下来,拱手行礼。 “末将送您到这儿,余下的便靠您自己个儿了。” 霍枕宁脚下踉跄不稳,惊慌地扯住了她的袖子。 “做什么丢下我?” 海镜往正东虚虚一指:“您一个人好好的啊!” 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她,她抱住了头蹲在地上,入目的却是血红一片,霍枕宁吓得连叫都不敢叫了,僵硬地站起身,脚侧感觉黏糊糊的…… 带你踩一踩松软的湿地,吹一吹血雨和腥风…… 特么的,海镜这个刁民想害她! 她看向方才海镜所指的方向,远远地瞧见了那有一抹玄色的影子,并十几个军士,在翻找着什么。 她怕的要命,朝着那玄甲提裙而去,却在临近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 江微之满身满脸的全是血,右手抱了一顶染血的帽盔,脚步踉跄地在那尸体堆前翻找。 那是一堆尸体,叠在一起,血凝固在他们的身上、脸上,每一具尸体都残缺不全,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缺了手臂,还有的没有了半个头盖骨,一整张脸。 她的额头一片冰凉,忽的胃中翻江倒海,回身便吐,却也只是酸涩的水罢了。 她害怕极了,上前去拽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她的手按在地上,黏湿的手感,让她不敢再动。 她抱住膝,将头埋在肘弯,无声地哭了一会儿。 为什么她会这么胆怯?为什么就不能像刚才那位女将军一样,无谓黑暗和死亡。 她试着收住了哭泣,胡乱地将脸一抹,颤栗着双腿,站了起来。 前方的士兵在喊:“这是不是国公爷的长刀?” 那士兵手中举着的刀,鲜血凝在其上,使人辩不清它原本的犀利。 可江微之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双目充血,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把刀。 国公爷掼使的锟铻大刀,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切玉如切泥。 举世无双。 江微之手里紧紧地抱着那顶帽盔,肝胆欲裂。 武人纵死不弃兵器,可父亲的兵器,却丢弃在这尸堆里。 他手脚发麻,一颗心痛彻到了极点,巨大的悲恸席卷而来。 那眼前的尸堆,着赤甲,执大梁的护国军旗。 这是为守护大梁付出了生命的战士! 他借过长刀,缓缓而跪,许久才开始去抬横在眼前的尸体,一旁悲戚的士兵忍着泪意,纷纷上前去搬,就这样,一具一具的,不知搬了多久。 可依旧不见父亲同兄长的尸体。 霍枕宁额头一片冰凉,手脚发麻。 她挪动了脚步,站在他的身后。 “江迟,是我。” 江微之那机械地挪开尸体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查找,可是眼前一黑,一膝着地,险些扎进尸堆。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赤红、湿润,似乎燃着热切地火,可那火旁却有莹莹的水,混着鲜血和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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