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在心里斟酌了几句,拱手道:“殿帅去这寿养斋勘查,特令卑职前来听命殿下吩咐。” 霍枕宁逢着这等劫遇,虽不至于心神惊惧,心里也是担惊受怕了一时,此时听闻是江微之扛了大炮来救她,像是七月天吃了一碗冰甜冰甜的酥山,心里的那股子晦热瞬间驱散。 她来养幼院,本是侍卫亲军的差事,他却第一时间赶来,还做了营救她的总指挥,口口声声说不愿尚主,做出来的事却不是那样。 可见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于是把审犯人的活儿安给姜鲤,把安置女童的活儿安给郑敏,自己则提着裙摆,往外头奔过去。 姜鲤眼带了一丝儿不易察觉的落寞,却瞧见公主跑出去的背影,那条外头罩的纱裙扯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纤白细致的脚踝,而公主的肩头也破了一块,如雪般的肌肤隐约而现。 是要将公主的侍女接过来才好,不然公主这样怎能出门? 姜鲤略一迟疑,公主已然一阵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这寿养斋的前庭已被炸的宛若废墟,四处都是倒塌的砖石,霍枕宁扬着一头乌发,跑的风风火火。 而四处把守的兵士,余光里略过一道煊赫的纤影,却不敢抬头。 四处跑了一时,便瞧见那那疑似假山的废墟里,江微之与一众班直在那里,正细致地察看着什么。 七月的天,日光晒在他冷而精致的侧颜上,长眉蹙起,乌浓的眼睫低垂,像夏日清泉一样,沁人心脾。 带着满心欢喜的公主在见到心上人的那一刻,突然怂了,慌慌张张地停住了脚步。 有些近乡情怯地紧张和不安。 江微之听见了来人的声响,抬头时,公主恰好停在了他的两尺处,仰着头看他。 衣衫破了。 她与他站的近了,才晓得他的好来,这般高大,遮住了晒她的日光。 江微之却开始解外衣,行伍之人动作迅疾,几下便将外衣解开,一翻一转,罩在公主的身上,遮住了那两处露在外面的颜色。 禁军的官服大而重,霍枕宁双手捏着外衣的领子,虽不知江微之的用意,却又在心里喜欢了几分。 “我是被人抓过来的。”她认真地向他解释,生怕他以为自己又在裹乱,“我在养幼院的后院好好的走着路,就被人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在那里了。” 她伸出手去指方才待得那间屋子。 江微之嗯了一声,垂眸看了下身后跪着的班直,面上无风无雨,眼睛里闪着碎金一般的光。 “臣知道。公主受累了,臣叫人送您回宫。” 霍枕宁不情愿地摇头,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亮极了。 “这里是个贼窝,要查一查才行。” 江微之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心里却腾的一声窜起了一束无名火。 “圣上寝食难安,公主还是快些回宫,好叫陛下安心。”他抬眼去看这废墟一般的贼窝子,复又回答她,“臣会将这里查验清晰。” 霍枕宁想到爹爹,心里头抖了一下。 “那你要送我回宫。”她皱着眉头扯住了他的衣袖,“骑马送我回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亮闪亮的,满是狡黠。 江微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公主这是又误会了吧。 他认真地拒绝了公主。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