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掉了,我拿掉他的耳机时不小心勾到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朦朦胧地眨了几下,眉头紧皱着,一手按在肚子上,身子不稳地向我倒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想推开他,他却抢先一步拥住我。 「拜託,等我。」在他晕过去前,我听见他的呢喃。 录音中途停止了,一些专业的工程师被请到其他地方休息,原本是打算直接取消今天的录音,但碍于双方都难以敲订下次录音的时间(工程师是合作的工作室),只好决定单录下午的歌,至于刚刚在录的那首,由我扛下来剩馀的工作。 沐市倒下的那刻小粹便进了录棚,我和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运到休息室,我问她沐市怎忽然昏倒了,她说她也不晓得,不过她又说他以前常常会忙到不吃饭,胃痛是老毛病,看他抱着肚子应该是又犯了。 胃痛应该不至于到晕过去吧,我又问。 但小粹说:「他这几天喉咙就有点不舒服,又因为要录音不敢吃药就没去看医生,我看他昨天一定又熬夜批文件,负病加上不正常作息,倒下不意外。」 后来小粹去了他的办公室拿胃药,走前要我帮忙看一下他,如果他醒了就叫他再睡会,我怎么觉得小粹这助理活做得跟褓母一样? 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但毕竟他身边也没人了,我只好勉强应下。 其实就是看一下他,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我心里就是有点疙瘩,再加上一些事情,我的思绪已经复杂的可以,再这么待在他旁边,我可真要头痛了。 可儘管我再如何让自己的视线避开床上的他,我仍会不自觉地睞着他,睞着他的眼睛,高挺的鼻…… 我挺矛盾的,一方面怪他不认真唱歌让我必须一个人搞定那首歌的录音,一方面又心疼他操劳自己,连身体都不顾——他今天早上是硬撑着身子来找我的吧,我怎么这么忍心拒绝他的早餐? 我一手倚在一旁桌上,撑着下巴,细看他的眉目。 一如往时的俊俏。 那时我在他家练琴,有次他倚着琴睡着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睡着的样子平平静静的,就像现在一样,没有一丝冷俊,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不过,现在的他却多了一点疲倦。 何杰,这四年你都在做什么……? 为什么你要用别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用别的身份喜欢我? 不知何时我已来到跟前,抬手描绘他的眼目。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轻声呢喃。指尖来到他的薄唇,正要往下,却被身下的人握住了手腕,我吓得要收回手,他却加紧力道,将我的指尖放在他的唇上说: 「想你。」 他的唇在我指上开合,酥麻感从指尖传来,我的心跳倾刻加速。 「你——」 何杰轻扯嘴角:「我回——」 「我回来了。」 我吓得抽出手,和何杰双双回头,看见小粹拿着药盒站在门边。 「打……扰了?」 我倏地站起身,背过何杰,冷冷说了一句「没有」就离开了休息室,虽然个反应反而欲盖弥彰,但我不在乎,我必须赶紧逃开。 他回来了又如何?他喜欢我又如何?他早已结婚,我也有了星烊,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早该出现的,或许在他消失的一年里,当我还沉在与他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时,那时的我还会感谢他回来,但现在真的太迟了,我已经放下他了,他太晚出现了。 出了休息室,我坐回电脑前戴上耳机,只有音乐才能让我流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