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喊他“舅舅”,次数略为减少, 得空去他那屋稍作打点, 给他做吃的, 陪他聊天。 她负责说, 他负责听,仿似一切不曾改变。 没多久, 她在揽月楼一次餐具采购中,率先警觉采办者以次充好的行为,博得夸赞,被容非提拔为助手。 南柳依然和北松轮值,但神出鬼没, 外人根本察觉不了他隐藏在何处。 柳莳音每次去容非书房,总会问, 今日是舅舅当值吗? 容非曾逗过她,骗她说南柳在,害她叽叽喳喳说完一堆养猫的事,发现屏风后是一脸迷惘的北松。 也有一次是南柳当值, 容非故意说他不在, 柳莳音口没遮拦,爆了南柳的小癖好,被横梁上忽然飞来的花生给吓一大跳。 从外人眼中看来,这对舅甥关系融洽如常。 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柳莳音收敛孩子气, 比以前更尊敬他。 身世未揭晓前,她撒娇撒痴, 心安理得;而今得悉舅舅不是亲的,她反倒没那么放肆。 相反,南柳待她一如往常,随容非出行时获取的小玩意、小动物,全数拿回给她,仿佛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看她喜滋滋地逗弄酒红朱雀,他手上拿着她亲手做的核桃仁糖,眸光柔和,薄唇轻勾。 柳莳音偶有疑心,认为南柳曾爱慕过她的母亲,才对她多加照顾。 时间长了,她慢慢抗拒这个念头。 她说不上为何。 又过了大半年,官府举办五年一度的商会展,贺家家主指派两名贺家管事协助。 这本是一件小事,柳莳音见了容非指定人选后,不敢公然否认,私下提醒他,多派另一人跟进。 容非不明其意,由她了。 果然,其中一位老管事生出祸端。 会展筹备期间,他见龙泉窑送来一系列釉下刻花的小瓶小罐,随手顺走了与别不同的一只白胎厚釉青瓷双耳瓶。 不巧,那无甚纹饰、色泽古朴的瓷瓶,反而为前朝精品,以致于对方心急如焚。幸好柳莳音派去跟进的仆役悄悄送还,当作贺家人不慎拿错,郑重道歉,平息风波。 事后,容非处置了老管事,让其返乡,又问柳莳音,何以她会对此人不放心。 柳莳音回答:“这管事平日在七爷面前老练,但我近两次做小零食与大家分享,他总会自恃资历老而多拿一些,心安理得,我暗觉他倚老卖老、盲目自大,又贪小便宜。他在贺家多年,有老夫人和您镇着,没折腾出幺蛾子,离了贺家范围,就说不准了。” 她不似容非游历各处、见识广博、敢作决断,但她与下人相处较多,在识人用人方面,有更精确的判断力。 且她念过几年书,处于豆蔻年华,性子活泼亲人,此后,她和容非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相得益彰。 由此,柳丫头笑脸相迎的友善,映衬出贺七爷的无情,使贺家家主的严厉苛刻形象深入人心。 在柳莳音日渐成长,为容非分担的事务越来越多,处事日益圆滑且干练,在杭州及周边一带名声鹊起。 起初,柳莳音因忙碌而没太注意,渐渐地,她意识到,大伙儿不再像早年那样,称呼她为“南护卫的外甥女阿音”,而是喊她“柳姑娘”或“柳丫头”;提及南柳时,则称他是“柳姑娘的舅舅”,有心人还会补一句“不是亲舅舅”。 那两年中,南柳除了和相熟的东杨、西桐、北松作交流,基本不在外人前露面,自请于节庆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