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朗竹影下,白色宣石上空空如也,再无那青白色的修长身影。 心, 瞬即也空了, 似有凉风回旋。 他不在,东苑诗书味淡,气氛肃杀,触目凄幽。 或许因平日进东苑打点时, 多有青脊中人在, 她言行恭谨,无闲情逸致, 更从未有此寥落感。 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数日没见,更想知晓那人近况如何。 身后脚步声至,快且沉稳,秦茉转身,有一瞬间,她希望来者是他。 “姑娘,事情办妥了。”仆从小李在她半丈以外垂首而立,毕恭毕敬。 秦茉竭力掩饰眼底潋滟的失落,温言道:“去忙别的吧,我四处看看。” “是。” 说四处看看,她却驻足不前,怅然若失。 翻飞蝶舞乱如心中事,清露流转如眼中泪,挺拔青竹让她忆及意中人。 这两日,她没敢见容非,唯恐见了他那温润玉颜,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会禁不住再次动摇。 青脊已在镇上展开搜寻,何时怀疑到她头上,尚不可知。 既自顾不暇,何必连累他人? 日光透过云影,悠然投落在她霜月白罗裙上,如云如雾,恰到好处透露出几分孱弱,惹人怜。 不多时,又有人信步而近,秦茉只道是其他仆侍来汇报情况,不忍回顾,怕微红眼眶被人觑见。 “忙完了就先回。”她随意摆了摆手。 那人未停步,笑道:“今儿不捉蝴蝶了?” 低沉如浓酒的嗓音,逆风而来,吹散她眸底缭绕的雾气。 惊诧回头,她心跳如凝。 容非仍是那青白袍子,映一身天光云影。如玉容颜宛若天成,笑意从薄唇漾至眼角眉梢,清澈透亮的眸光落在秦茉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温热。 有些话,大概不必逐字说出口。 只需一瞥,两颗心便有了同样的韵律,颊畔也飘出近似的红云。 为盖掩久别的局促,秦茉咬唇道:“你又不住这儿,干嘛跑进来?” “听说青脊指挥们赴宴去了,我重温旧日时光,”容非扬了扬手里的纸袋,“顺道,喂猫。” 秦茉认出袋子上的月亮标记,惊呼:“你!用揽月楼的小鱼干……喂我东苑的猫?” 杭州揽月楼位于西湖边上,是贺家著名的百年老店。小鱼干酥脆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每日限量供应,店门前日日排满长队。秦茉只吃到过一回,觉得这玩意好是好,但又贵又难买,虽偶尔想念,却没好意思托贺祁帮忙带。 此际见容非竟拿了一包香气四溢的小鱼干,扬言要喂猫,她脸上尽是愤懑。 容非目视她的薄怒情态,笑得欢畅:“我原是想喂你,谁让你不理我?” 此等调笑之言,他往常偶尔冒出一两句,但如此直接而坦荡,倒是头一回。 “喂你”二字将秦茉的耳根烫得要烧了,她努力板起俏脸,强行让自己严肃些:“说、说什么混账话!” “哦!只许你喂我吃莲子,不许我喂你小鱼干?”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秦茉生怕被人听了去,小声喝斥:“你你你你再胡说,小心我……” 气势汹汹的前半句出口,她一时接不下去,唯有随口补了句:“小心我打你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