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所以怕被云烟姑娘知道了抬不起头?唉!兄弟不是我说你啊!有毛病就得治,待会儿我就去外面帮你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他怀疑林傲雪身有隐疾,否则她为何既不近女色,也不肯让医师把脉,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还喋喋不休地规劝林傲雪不要讳疾忌医。 北辰霁一副热心肠的样子,林傲雪的脸却憋得通红,眼里几乎要喷出火光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腾起一脚就把北辰霁踹在地上: “我觉得,你可能缺一顿暴打,是不是想试试我还有没有力气揍你?” 北辰霁大惊失色,连忙讨饶,林傲雪也不是真的要揍他,身份没被发现,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想着,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经常发生,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她练了十年武功,也不能保证不会受伤。 万一哪天她真的失去意识,军医一把脉,她的秘密铁定藏不住,这可是要杀头的欺君之罪,又哪里每次都能糊弄过去? 林傲雪眉头蹙起,有些犯难。 小院不大,但空房留了许多,千户百户什长等分了两个房间,余下兵卒十人挤一个屋子,三两个人裹一床褥子凑合过夜。 林傲雪自不愿跟北辰霁他们挤,便只盖了被褥一角睡在角落里,她夜里被伤口疼醒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也不想吵着屋子里其他人,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屋外吹吹风。 她刚将屋门悄声带上,便觉察院子里有人,转头去看,借着昏暗的月光,见屋前石阶上坐着个纤细的人影,她略作分辨,认出此人是云烟。 云烟席地坐在阶上,没发现林傲雪自屋中出来,她望着天空中朦胧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烟姑娘这么晚了竟未歇息?” 为了方便照看伤兵,云烟今日也留宿在这农家,只因她是个姑娘家,自不可能与一众兵卒挤在臭烘烘的屋子里,小院的主人特意给她准备了单独的屋子。 月下偶然相遇,林傲雪这时候转身回房似有不妥,默不作声更非君子之道,她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主动开口。 阶前那人闻声一愣,旋即转过头来,见林傲雪披着衣裳站在身后,她微微一笑,回答: “林公子不也还未歇下吗?” 林傲雪失笑,若她不是肩上的伤发炎了,疼得厉害,她也不会半夜醒过来,但云烟不想与她细说夜里不眠的因由,她也没有兴趣多问,只缓步走到距离云烟约有五步开外的地方,也坐下来。 云烟见她如此,颇觉好笑,侧着头笑问: “奴家可是洪水猛兽,叫林公子这般害怕?” 林傲雪尴尬地轻咳一声,忽然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被云烟饶有深意的眸子盯着,她便总担心身份暴露,所以与云烟接触时格外小心。 她便木着脸,僵硬地回答: “在下粗鄙之人,恐唐突了姑娘。” 云烟闻言,脸上绽开一抹笑: “公子当真有趣。” 月色朦胧,林傲雪看不真切,她这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云烟收回目光,像是起了兴致,忽然问道: “公子为何从军?” 林傲雪没想到云烟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思量一番,捡着简要的字句将自己披甲从军的缘由说了。 云烟听她说完,沉默许久,才突然言道: “想来,公子与令尊令堂之间的感情,是极好的。” 林傲雪没有否认,她盘着腿,闷闷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夜色激发了人倾吐的欲望,也许是对着不熟识的人更加容易开口,又或许,是林傲雪道出的经历触及了云烟敏感又柔软的内心,她忽然有些感慨,喟然一叹: “但奴家,却是被爹爹送来烟雨楼的。” 林傲雪很意外,她没想到云烟会与她说起自己的事情,但这话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却叫人诧异,且寒心。 她眉头皱起,疑惑道: “令尊何故如此?” 谁会忍心将自家的姑娘送到烟雨楼这样的风尘之地? 云烟只是安静地笑,却并未回答林傲雪这个问题。m.zGxXH.ORG